文/揚眉劍舞
一件短上衣、一條長裙、披個帛,就是常常被稱為“唐襦”、“高腰襦裙”、“披帛襦裙”的一套唐代女子服飾。 但是,在唐人的語境里,怎么稱呼這些衣物,以及具體層次到底如何?還得從唐代原始文獻和文物細節(jié)中爬梳。 再翻開前邊提過的新疆阿斯塔那29號墓《唐咸亨三年新婦為阿公錄在生功德疏》,里面所登記衣物的下半部分為女裝,包括: 肉色綾夾衫子一領 紫綢綾襖子一錦褾 綠綾夾帔子二領 緋羅帔子一領 紫綾夾裙一腰 墨綠綢綾裙一腰 紫黃羅間陌腹一腰 五色繡鞋一量 墨綠綢綾襪一量(兩) 錦靿 這部分,是“新婦為阿公布施”的全部女衣,大體也包括了當時一個普通女子日常冬夏所需的衣物。 唐代日常女裝的基本配備是:衫子(短袖或袖)、裙、帔。視情況還包括:背子。 內(nèi)衣及鞋襪:汗衫、陌腹、襪、履等。 下面就依此說說唐代女性日常衣物的種類、正確稱謂,與四季搭配方式:
一、【衫子(半衣) 1、衫子 唐代女性日常穿著長袖上衣,窄袖短身,現(xiàn)在人多稱為“襦”,但唐人稱“衫子”。 觀察各種唐代文書、出土衣物帳,與詩詞小說中的服飾詞匯,但凡提及日常女裝,從初唐至中晚唐,上衣幾乎盡數(shù)為“衫子”。如:“藕絲衫子柳花裙”、“窄羅衫子薄羅裙”等等。 阿斯塔那206墓出土一件《唐質(zhì)庫帳歷》,登記有大量普通百姓典當贖取記錄,可以了解當時一般平民的衣物情況。其中涉及女衣者,也全數(shù)作“衫子”、“衫”。如其中的“故白小綾衫子一,馬四娘正月十九日取肆拾伍文”等等,和詩文小說描述相符。
五代馬縞在《中華古今注》中,還將衫子的發(fā)源追溯至秦代,稱“始皇元年詔宮人及近侍宮人皆服衫子,亦曰半衣,蓋取便于侍奉”。 雖不盡可信,但至少可知時人觀念中,衫子因身短,又可稱為“半衣”。 初唐至盛唐,衫子袖窄,文物形象多如此,詩詞小說中,也往往有“紅衫窄裹小擷臂”、“香衫窄袖裁”等描述。 中晚唐時,衫子略寬松,但大體仍屬窄袖樣式。 衫子的領式,有很多種。從壁畫、絹畫、陶俑等文物圖像上看,有直領對襟、圓領對襟、圓交領等等,隨流行而變化。 高宗朝至武周,幾種窄袖衫子的領式和穿法(衫子似乎既可內(nèi)束,也可在外):圓領對襟、圓領斜襟、直領對襟、交領(圖2、5、6可清晰看到里衣所穿的圓領汗衫) 武周、開元前后,女衫子的領口越來越低,甚至酥胸半露。 正如唐詩、曲子中屢屢形容的“淡紅衫子掩酥胸”、“胸前如雪臉如花”、粉胸半掩疑晴雪”、“慢束羅裙半露胸”一樣。
比如《癸酉年(793)二月沙州蓮臺寺諸家散施歷》中,便提到“青綾衫子、青絹衫子、紅絹衫子、夾纈衫子、緋綾衫子、帛絹衫子、緋絹衫子、赤黃絹衫子、紅羅衫子、紫絹衫子、黃布衫子、紅布衫子、白小綾衫子”十數(shù)種。 衫子的袖端,用異色衣料,或華麗的錦繡鑲邊的,如初唐李思摩墓、段簡璧墓壁畫所繪。 前面提到的“吐魯番功德疏”中,有“紫綢綾襖子一錦褾”。 “褾”,為袖端,便指此樣式,時代也十分相近。
2、襖子 衫子,指單衣; 天寒時夾的衫子,則稱“襖子”,或“夾衫子”。 敦煌《丑年(821)十二月沙州僧龍藏牒—為遺產(chǎn)分割糾紛》中,羅列了其妻陰二娘所遺留的衣物,除“夾綠羅裙一腰、紅錦袴一、羅衫子一、碧羅帔子一”外,還包括“皂綾襖子”一件。 也有稱“夾衫子”的,就如文首功德疏中的“肉色綾夾衫子一領”。 3、闊袖衫
敦煌中唐壁畫身著闊袖衫、裙、帔的供養(yǎng)人; 4、襦 《唐六典·尚書刑部》中記錄奴婢衣物發(fā)放的標準,“丁奴、官婢,冬給襦、復袴各一”、“十歲已下,冬男、女各給布襦一”,對應的,就是春衣中的“布衫”,不分男女。 禮服的構(gòu)件中,也多有“白裙襦”,對應“白裙衫”。 這里的“襦”,是指冬日用的夾絮短綿衣。 另外,唐代女性的大袖上衣,也稱“襦”。 但是,初唐時代襦的袖子,從腋下一直到肘部,比較細窄,肘以下才逐漸變寬變長,與漢晉以來的那種比袍短的襦,有差別;中晚唐以后,又逐漸恢復到漢晉以來的寬大長袖。
漢晉時,“襦”是指相對于袍的短衣,《說文》稱“襦,短衣也”,是當時的常用上衣,在漢代衣物疏中很常見。 吐魯番晉唐古墓出土有從五世紀初的西涼、北涼至高昌國時期的數(shù)十件隨葬衣物疏,是分析當時衣物稱謂的絕好材料,其中女衣清單中,大多包括“襦”一領,顏色多為紫、緋,面料多為較貴重的錦、綾、羅、綺,恰如《樂府·陌上?!匪啤白暇_為上襦”,可見當為鮮艷的外衣。 此外,同時還列有衫、小衫等,則多為白練、白絹等素白面料,顯然是著于華麗外衣之下的內(nèi)衣、平常衣。 同期壁畫、實物中,多見女性外著闊袖上衣,即當時所說的“襦”。
這時,東漢、魏晉日常使用的襦,作為前代服飾,則有古裝化、盛裝化、舞裝化的傾向,這也是歷代常服功能演變的普遍規(guī)律。
如唐沈亞之《異夢錄》提及,貞元中帥家子夢一美人“為古裝,而高鬟長眉,衣方領,繡修帶紳,被廣袖之襦”,就是將其當做古裝; 盛唐宮人禮衣有“彩大袖裙襦”,懿德太子墓石槨、韋貴妃墓壁畫中,也可以看到少數(shù)大袖宮人的形象,除了大袖之外,領式、穿法,都和同期流行的衫子無異。
若將其與初唐李壽墓、韋貴妃墓、燕妃墓中所繪制的樂舞伎對比,恰好一一相符。 舞女穿華麗的大袖古裝,的確是很近情理之事,其實到今天還是如此,舞臺上依然可以看到大袖翩翩的華麗古裝。
另外,在形容民間比較華麗的盛裝、禮裝時,也常用到“襦”一詞,中晚唐尤多,并往往冠以錦繡紋樣的形容詞,如“連枝花樣繡羅襦”。 白居易的《和春深二十首》中有“春深嫁女家,紫排襦上雉”,將婚服稱之為襦,其上還有禮衣意味的“雉”紋。 中唐以后,社會風氣普遍追求華麗奢靡,在小袖衫外,往往披寬博之襦,因其過于僭奢,文宗朝還曾特別下詔限定“襦袖不過一尺五寸”,但成效不大。 晚唐詩人溫庭筠的名句“新帖繡羅襦,雙雙金鷓鴣”,也是類似的一例。
5、蓋襠 唐代文書中還可見名為“蓋(衤+蓋)襠”、“蓋襠”者,常用有紫綾、紅錦、綠綾等較華麗的面料,并且往往與貼金衫子、畫帔子、綾裙等,成套組合,也是一種盛裝上衣。 《類篇》:“衤蓋,居拜切,上衣也?!?/font> 《敦煌變文》有《脫衣詩》曰“蓋襠兩袖雙鴉鳥,羅衣接緤(折疊)入衣箱”,此詩在新人進入青廬后所詠唱,可見作為新娘婚服。 敦煌北宋初一份《鄧家財禮目》中,開列了七套禮衣清單,其中有六套均為裙、蓋襠、禮巾組成,“三事共一對”,對照敦煌壁畫晚唐至北宋的婚禮場景,應該也是指華麗的大袖衣。 二、【汗衫 女衫子之內(nèi),因為屬于比較隱私的內(nèi)衣,所以文物形象一般看不見,但從文獻上看,視情況會有幾種貼身衣。 如《唐西州初年唐太夫人隨葬衣物疏》中,便有“旱(汗)衫”。 另外,還有各種被稱為“襪肚”、“陌腹”等一系列裹肚類衣物,但具體形態(tài)尚不明確。 下身裙子往往不止一層,會有籠裙、表裙、襯裙、腰裙之分,根據(jù)場合身份、時代流行和喜好,有不同搭配。 裙子之內(nèi)還應穿袴、裈等褲裝,開檔的袴,穿于合襠的裈外。袴有可能露出袴腳,所以常用華麗的錦制作,色彩也常用紅緋等鮮艷的顏色,或條紋。(見男子版) 《游仙窟》中十娘睡前脫去外衣后,便“插手紅裈”。 敦煌《丑年(821)十二月沙州僧龍藏牒—為遺產(chǎn)分割糾紛》提及妻陰二娘衣服,即包括“夾綠羅裙一腰、紅錦袴一、羅衫子一、碧羅帔子一、皂綾襖子一”,而其后母亡后,又遺“新夾纈羅裙一腰,新白錦袴一腰,新羅衫子一,新羅被子一”,都包括“錦袴一腰”。 初唐李爽墓墓壁畫中的侍女,在長裙之下,也露出挑掛在履頭的袴口。 三、【短袖
現(xiàn)在人多誤認為“背子”即“半臂”,但“半臂”在唐代文書記錄中的定義,特指男裝中的“帶襕之短袖交領衣”,女性裙衫外的半袖衣,形制與之不盡相同。 而且,翻諸各種唐代女衣清單,均不見“半臂”一詞。 唐代女子的確也可以穿“半臂”,但是,是在穿男裝、胡服的情況下。 若將視角轉(zhuǎn)向同時期的日本文獻,則能找到更為明晰的線索。 《倭名類聚抄》中,有“背子”條,引漢語辭書“《辨色立成》云:‘背子,形如半臂,無腰襕之袷(夾)衣也?!稐钍蠞h語抄》云:‘背子,婦人表衣,以錦為之。’” 很明確地指出,“背子”是無腰襕的無袖夾衣,以錦制成,作為女性外層衣。 相當于晚唐至五代初的觀世音寺、廣隆寺資財帳中,記錄有當時日本伎樂(吳樂)中,唯一的女性角色“吳女”的服飾,也登記有“背子”一項;正倉院藏有一件八世紀前期的“吳女背子”,以錦制成,對襟無袖,與同期武周開元間,壁畫線刻所示的仕女“背子”形制相似。
可見,唐代華麗面料制成的女性無袖外衣,稱作“背子”,是比較妥當?shù)摹?/font> 新疆吐魯番阿斯塔那張雄夫婦墓中,出土多件武周時代的著衣女俑,窄袖衫子外,多套有一件錦制對襟無袖短衣,和正倉院背子的裁剪方式極類似。 新疆博物館藏有一件征集的無袖短衣,圓領對襟,以錦制成,定名為“北朝錦裲襠”,唐初承襲北朝及隋代服飾,應該就是“背子”類服飾。
在相當于中國五代初成書的律令《延喜式》中,中宮服飾中便包括“背子”一項,并注“唐衣”。之后便基本使用“唐衣”這個更直接的名字,與“裳”一起組成“裳唐衣”,成為著名的十二單外衣,一直是公家女性的禮裝,越發(fā)寬大。雖然到后期,已經(jīng)難以看出大唐的原型,但基本還保持短身、短袖、直領對襟這三個基本特征,這是另話。 2、半袖、短袖 《開元禮》定“女史則半袖裙襦”; 唐鮑溶《采蓮曲二首》有“夏衫短袖交斜紅”; 晚唐韓偓有“窄衣短袖蠻錦紅”之句; 《中華古今注》中也提及“插通草朵子,著短袖衫子”。 唐代壁畫與陶俑所見,也大致有兩種:一種幾乎無袖,一種是短袖或中袖。 “背子”——“花錦制、無袖、不及腰”的短上衣; “短袖、半袖”——袖子比“背子”長、面料普通、及腰的上衣。
西安法門寺地宮出土的一件著名的武則天蹙金繡短袖,便是武周時代的樣式。
三、【帔子 1、帔子 唐代女子在衣外,通常還會披掛一條長巾,現(xiàn)在人習慣稱“披帛”,但在唐人的語境中,通常稱“帔”、“帔子”,有時也寫作“披子”、“被子”。 敦煌文書中的“被子”,有長達一丈七尺者,并與裙、衫成套。可見,非指今日棉被之意,而應是“帔子”的通假寫法。 帔子在北朝時期的傳世圖畫、文物中,就不鮮見,如《北齊校書圖》中,男女都可用,多披于肩上,在胸前打結(jié),幾乎相當于一件小衣,可能最早源于鮮卑等北地邊塞民族,多用于擋風御寒,類似今天的披肩。 帔子的面料,有較厚重的夾帔子,如“綠綾夾帔子”、“紫小綾袷帔子”,天寒時使用。 懿德太子墓壁畫中的夾帔子,正反兩面紅綠異色,或許即是《霍小玉傳》中提到的“紅綠帔子”(見下圖3)。 天暖時,常用輕透的紗、羅,如文書中所提“紫銀泥羅被(帔)子”、“碧羅帔子”、“緋羅帔子”。 唐代壁畫中常見半透明的帔子,阿斯塔那唐墓出土多件著衣俑,所披帔子多用雜色菱紋羅,另有一件天青色敷金彩輕容,其上還有金色花朵。 中晚唐的帔子,裝飾越發(fā)華麗,除了印花、泥金外,還有刺繡、彩繪、夾纈、暈裥等多種裝飾工藝,如“暈絹帔子”、“紫繡帔子”、“黃畫羅帔子”等等。
2、禮巾、領巾 晚唐五代至北宋,還常見“禮巾”、“領巾”、“令巾”等詞,如“貼金禮巾”、“銀泥禮巾”、“白小綾領巾”、“淡繡令巾”,均與裙衫,或華麗的禮衣配套出現(xiàn),同屬帔子類服飾,或有長短寬窄之異。
晚唐五代盛裝時,所用的帔子極長,其纏繞方式也更為迂回。
四、【間裙 唐代女裙的樣式多種,并且隨流行而更替。而且,裙子往往不止一層,根據(jù)場合身份、時代流行和喜好,有不同搭配。 1、間裙 初唐,流行魏晉以來的間色裙,其條紋逐漸由粗變細密,色彩豐富,但以大紅間以他色為主。 魏晉至初唐,文獻中有兩色“雙裙”、“復裙”、“間裙”的稱呼,也有直接以兩色稱之,如“絳碧裙”。 間色裙早在魏晉南北朝時,便傳至朝鮮半島和日本,日本持續(xù)使用至奈良時代,也直接以顏色稱之,如《養(yǎng)老令》中的“蘇方深淺紫綠纈裙”。 間色裙外,有時會罩一件透明的薄紗裙,如阿斯塔那張雄夫婦墓所出土的一件著衣俑,在紅黃間裙之外,罩了一層青色薄紗,若隱若現(xiàn),輕易難以發(fā)現(xiàn)。
2、腰裙 唐初至高宗時代,還流行長裙外再加一條僅遮住腰腹、類似于短圍裙的“腰裙”,由后往前圍,一般還有華麗的緣邊,并以間色為多。 這種穿法,源自魏晉南北朝。
至武周前后,諸大墓中,僅有個別盛裝仕女可見; 開元以后,實例則只有薛儆墓。 但在唐代舞衣,一直到明清仙女、仕女畫中,腰裙都延續(xù)了很長時間。但文書中,尚未發(fā)現(xiàn)其準確的稱謂。 南朝梁《行路難》有“袙腹兩邊做八撮”; 初唐咸亨三年功德疏中,新婦所施全套服飾中,有“紫黃羅間陌複一腰”; 《唐質(zhì)庫帳歷》中也有“故檀碧小綾袹複”,以“腰”計,橫“帕”其“腹”,并兩色相間,有可能即指此。但唐代前后文書中,還有大量同類相近詞匯,寫作“襪肚”、“襪腹”等等,或又指女性內(nèi)衣。
南北朝至唐代,還流行一種以多幅布料拼接而成的長裙,上窄下寬,有些還有若干褶裥。 據(jù)新疆出土的幾件初唐至開元間的女裙實物,有六幅、八幅、十二幅幾種,即古代文獻中所說的“裙拖六幅瀟湘水”、“書破明霞八幅裙”等。裙色有紅、綠、紫、黃、青多種,其上還有印花、彩繪各種裝飾。
這種形制的裙子,一直到明清,始終盛行不衰,明代發(fā)展為馬面裙。 文獻中紅裙的記載尤多,常常被稱為“石榴裙”,如武則天名句“開箱驗取石榴裙”,以及敦煌曲子詞中,多次出現(xiàn)的“淡紅衫子石榴裙”、“裙生石榴血染羅衫子”。 4、肩帶裙 從魏晉南北朝、隋,一直到中唐,可看到很多帶有細肩帶的裙子,即“肩帶裙”。
5、套穿裙 根據(jù)壁畫、陶俑所示,初唐裙子的開縫處,往往在正前方,可見穿法是由后往前圍。 值得注意的是,大約武周前后開始,壁畫、陶俑中,開始大量出現(xiàn)另一種單色裙,裙腰下兩側(cè),各開一個衩口,露出其內(nèi)所穿的細密間裙,可見為兩裙套穿。 懿德太子墓、永泰公主墓、章懷太子墓壁畫中的宮人,多作此裝束,有時還有一條環(huán)綬結(jié)帶從腰衩內(nèi)伸出垂下,或在腰衩下端打一花結(jié)。 懿德太子墓壁畫中,有一宮女微微撩起的裙擺下還露出了其內(nèi)的間裙。 中唐之后,衩口內(nèi)露出的,則是其它花色的襯裙。 李商隱有詩云“裙衩芙蓉小”,其“裙衩”不知與之是否有關聯(lián)。 這種穿法一直延續(xù)至中晚唐,甚至到五代的王處直墓壁畫中,還有清晰描繪。
裙腰,用華麗的緙絲、錦、繡制作,白居易有詩云“裙腰銀線壓”。 法門寺地宮出土一件蹙金繡云紋紅羅裙,裙腰處就繡滿金縷云紋。 敦煌文書中有“白綾裙表一,并錦腰、紫羅帶”,裙身、裙腰、裙帶,三者面料均不相同。
唐代女裝之:三件套、四件套、四季搭配 唐代女裝搭配,最普通者為裙、衫各一件成套,即文書中常常提到的“裙衫一對”、“黃絹裙衫一對”、“紫綾夾裙衫一對”。 《唐六典》記錄的奴婢春衣,即“官婢,春給裙、衫各一……;十歲已下女給布衫一、布裙一”。 敦煌壁畫中的農(nóng)婦、普通女性形象,常有僅身著裙衫者。 加上帔子,則是裙、衫、帔三件套,構(gòu)成唐代女性最基本的日常服飾。 唐代小說中描述女性服飾外觀,也多提及此三樣。 《玄怪錄》“俄使一小童捧箱,內(nèi)有故青裙、白衫子、綠帔子、緋羅縠綃素,皆非世人之所有。尉妻服之,至成都”。 《仙傳拾遺·許老翁》中提到唐時益州士曹柳某妻,“黃羅銀泥裙,五暈羅銀泥衫子,單絲羅紅地銀泥帔子,蓋益都之盛服也”,則是比較華麗的版本。 唐傳奇《游仙窟》中描寫十娘準備入睡時,“施綾帔,解羅裙,脫紅衫,去綠襪”,正是完整的脫衣順序。 在裙、衫、帔的基礎上,往往還會加一件花錦背子,或短袖、半袖衫子,便是更完整的四件套。 短袖、半袖,通常套穿于衫子之外,這在壁畫、陶俑中,極其常見; 也有襯于衫子之內(nèi)的例子,在開元前后尤多,如開元十五年陜西富平李邕墓壁畫,開元十二年金鄉(xiāng)縣主墓陶俑,均明確地表現(xiàn)了衫子下高高隆起的半袖。
至于唐代女裝的四季搭配,春夏主要穿單衣,單衫、短袖衫、單裙、紗羅帔子、單裈等輕透衣物,也可不穿短袖;秋冬寒冷時,則將各件衣物,改為厚重的夾衣或綿衣,如襖子、錦背子、夾裙、夾帔子、夾袴等,形制并無大差異。 唐李邕墓壁畫中的仕女,還戴有名為“耳衣”的暖耳,為冬日御寒所用。 再準備各種鞋履、襪,以及首飾、義髻、冠子、掛飾,便基本備齊了唐代女子冬夏所需的各種日常衣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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