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允和:合肥四姐妹的精華版
凡是知道合肥四姊妹的人,想必都知道葉圣陶說過的一句話,“誰娶了九如巷的姑 娘,誰就會幸福一輩子。”因為四姊妹的父親張武齡為了給孩子更好的成長環(huán)境,1918 年,也就是允和8歲那年,舉家從合肥的張老圩遷徙到蘇州的九如巷。所以很多人會誤 以為四姊妹是蘇州人,但她們不變的鄉(xiāng)音始終印刻著合肥痕跡。
外表孱弱內(nèi)心卻很堅韌
如果我是男人,在選擇娶哪個姊妹為妻的想象上,我會在老二張允和和老四充和之 間猶疑不定。在我看來,充和最淡定,最有才華;允和最漂亮,最洋氣。其實,漂亮、 洋氣只是允和的外表,她最突出的特質(zhì)應該是堅韌吧?
從出生就表現(xiàn)出來,1907年7月底,這個小小的嬰兒一生下來,就被臍帶繞頸三周, 連呼吸都沒有,拍打、冷熱水浸泡、甚至人工呼吸——都沒用!最后有人提出噴噴煙試 試看,結(jié)果足足噴了100袋水煙,嬰兒還是沒有任何反應。所有人都準備放棄了,信佛 的老祖母說,“再噴8袋吧!”因為這樣的堅持,救下了允和一條小性命,她在最后一 袋水煙的煙霧中掀動了自己小尖鼻子。
這樣死里逃生的傳奇經(jīng)歷寫進了允和的生命密碼,兆和說她在十二歲之后就沒有過 太平日子。母親去世、繼母過門、婚后和婆婆還有四個大姑子一起生活——允和認為這 都不算什么,戰(zhàn)爭和暴君對意識形態(tài)的控制才真正可怕。抗日戰(zhàn)爭期間,她至少經(jīng)歷了 “十次大搬家、二十次小搬家”。她的女兒小禾途中得了盲腸炎,無法醫(yī)治,眼睜睜看 著年幼的女兒慢慢死去,那種痛無以言表。而就在一年半之后,兒子小平又被流彈穿過 腰部,內(nèi)臟上打出六個洞。幸運的是小平得到了及時治療,允和在病床前守了三天三夜 沒合眼,直到醫(yī)生宣布脫離了生命危險。
和誰都不爭和誰爭都不屑
解放后,因為抗戰(zhàn)期間收過合肥老家的地租,允和成了“反革命”和“老虎”,她 本來有滿腔熱情編寫中學歷史教材,卻不被允許在人民教育出版社工作,她成了家庭婦 女。她很快由不適應新身份到如魚得水,甚至后來得益于這樣的身份。文革期間,她和 丈夫周有光雖然受到?jīng)_擊,但都保護了自己。如果她還在職,依照“她太直率、聲音太 大,太容易打抱不平,也太過固執(zhí),不肯放棄自己的原則”的個性,多半是難逃厄運。 因為她不在職,檔案里也就沒有任何紀錄,革委會想挑刺,都無從下手。
一切艱難困苦,她都微笑著抗了過去,閑暇就研究昆曲,編寫身段譜,遠離是非地。 “我和誰都不爭,和誰爭我都不屑;我愛大自然,其次就是藝術(shù)。”
因為母親陸英是個鐵桿戲迷,一年到頭在戲院里包著包廂。允和還不到兩歲就被抱 到戲園子看戲,實際上比母親去得還多。老了老了,還在俞平伯之后,做起了昆曲研究 會的副會長,撰寫昆曲戲譜,一輩子樂在其中。
80歲時依然做到俏麗優(yōu)雅
在我看來,四姊妹當中,允和處理男女情愛的問題,最成熟、分寸拿捏得最好,一 輩子也最具幸福感吧。
允和在樂益中學讀書時,和周有光的妹妹是同學,加上兩家偶有來往,她早在16歲 就認識了未來的夫婿。但是直到上大學兩個人才重新開始交往,長她五歲的周有光老派、 穩(wěn)重、紳士,懂得節(jié)制。這樣的風度作派深得允和之心。
周有光的示愛非常巧妙而浪漫,他約了允和去吳淞江邊的防浪石堤散步,拿出兜里 裝著的一本英文小書《羅密歐與朱麗葉》,小書簽特意夾在寫兩個戀人相見的一剎那, “我愿在這一吻中洗盡了罪惡”,他用這樣的句子替他表達自己的心情。
在彼此明確了心意之后,他們又相處了四年多,才決定永結(jié)連理。周有光也有過顧 慮,他曾經(jīng)寫信給允和,“我很窮,怕不能給你幸福”。允和寫了10頁紙的回信,只表 達一個意思,“幸福不是你給的,是要我們?nèi)?chuàng)造的”。家里的保姆拿著他們的生辰八 字去找算命先生合婚,結(jié)果人家說兩個人都活不到35歲,他們倆和家人都不信邪,依然 歡天喜地辦了喜事(這對才子佳人都乃長壽之人,允和93歲仙逝,周老先生100多歲了, 依然健在)。
允和86歲跟著老頭子學習電腦打字,一遇到難題,還會呼喚“老頭子”,“老書童” 也每喚必到。18歲俏麗不稀奇,80歲還俏麗,那可就是修行和福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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