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配圖選自《了不起的蓋茨比》，20世紀最偉大的小說家菲茨杰拉德的代表作，李奧納多全新演繹，誰說璀璨的生活背后不是一場烏托邦呢？

作者：斑馬  來源：靈魂有香氣的女子

Y的故事：他去看了世界，回來卻找不到自己的世界

Y是我的一個朋友，前媒體人，年近30，在一家工資都發(fā)不太出來的小公司，隨時準備辭職。前幾天，他讓我?guī)退榻B工作，這已經(jīng)是他第三次找我?guī)退榻B工作，說是幫忙介紹工作，其實他也并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工作。

他是個挺瀟灑的人，起碼看上去是。能寫文會畫畫，偶爾還玩玩樂隊。當年說辭職就辭職，背上行囊一個人跑到美國待了大半年，朋友圈里傳的照片全是舊金山的紙醉金迷。如果不是他打電話來找我?guī)兔榻B工作，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的。后來我才知道，他回來半年有余，已經(jīng)換了三份工作，按他的說法，都不太靠譜。

和之前做媒體人的那份光鮮比，現(xiàn)在的工作的確都不太靠譜。Y之前做的是汽車記者，那會兒紙媒還是風(fēng)生水起的時候，廠商三天兩頭就有活動邀請，出入皆是五星酒店，時不時還有個賓利瑪莎拉蒂的試駕，一群乙方跟在后邊老師長老師短，隨便拿點車馬費，也是筆不小的收入。

不過Y在赴美之前就已經(jīng)立志離開他原本就不怎么熱愛的汽車圈了。按他的說法，紙媒衰微，國家嚴打，記者現(xiàn)在出去跑會連個車馬費都拿不到了，也不值得再留戀，寧可去新的行業(yè)從新人干起。

回來后，他就開始了頻繁的嘗試和跳槽，市場、策劃、銷售……各種不靠譜的小公司，月薪少則三兩千，多則也不過四五千。我說我特羨慕你這種說走就走的瀟灑狀態(tài)，但是你真的一點都不擔心未來嗎？他說怎么不擔心，我他媽都擔心死了！

按Y的說法，美國半年花光了自己所有積蓄，所以現(xiàn)在的當務(wù)之急還是解決溫飽問題。

Y的疑惑：人到三十，往前一步到底是什么？

Y很費解，為什么一個三流大學(xué)的應(yīng)屆生找工作都比自己順利？我說人家當然比你順利。職場“老人”最重要的工作經(jīng)驗?zāi)銢]有，應(yīng)屆生的沖勁兒、學(xué)習(xí)能力和服從意識你又沒有，而且你還比人家老，企業(yè)當然不愿要你。

這不是Y一個人的苦惱，最近很多工作了幾年的人在后臺發(fā)來咨詢，覺得自己的人生道路越走越窄。畢業(yè)頭兩年還有不斷試錯的機會，工作越久越難轉(zhuǎn)型，快到30的時候，焦慮感往往達到頂峰。

那些覺得世界這么大需要去看看的，多半都是這個年齡。說白了，社會壓力大，中年危機提前了。與其說想去看看世界，不如說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所有煩惱先丟在一邊，幻想自己回來時它們會自行消失。結(jié)果回來后麻煩不止一點沒少，原有的陣地也失守了，你變成了一個尷尬的“職場老新人”。

但凡能感到焦慮的人群，多還是有些才氣的。若全無才華也就罷了，心甘情愿做一份平庸的工作，拿一份低人一等的工資。可是偏偏還有些才華，能一眼看穿別人的傻逼，卻怎么也無法證明自己的牛逼，所以處處覺得委屈，老路走不下去，新路又趟不出來，就這么不尷不尬地看著年華老去。

Y的現(xiàn)實：人生沒有雞湯，你終將聽到夢碎的聲音

其實我大可以給你端上一碗熱騰騰的雞湯，告訴你三十歲才是哪兒到哪兒啊，馬云30的時候還騎著自行車挨家挨戶賣他的黃頁呢，吳秀波30歲的時候也只是個“死跑龍?zhí)椎摹保灰墙鹱?，早晚能發(fā)光…

很感人很勵志吧？但是時間一定會讓你聽到夢想破碎的聲音。最終你會發(fā)現(xiàn)：你焦慮的，往往會成為現(xiàn)實，你期盼的，多半不會成功。世界是很大，但屬于你的那片天卻很有限。

我能理解Y的苦惱，大家都在彎腰撿六便士的時候，他抬頭看月亮，等到終于低下頭，地上已是一片霜。那些當年一起做記者的，有的做到了主編，有的是不錯的自媒體人，也有做得不好的現(xiàn)在也大多轉(zhuǎn)了行，好歹工作經(jīng)驗是連續(xù)的，混得也不至太差。就連當年那些追著叫自己媒體老師的乙方，有些都已經(jīng)做到了年薪幾十萬的公關(guān)總監(jiān)。與其說Y不能接受這份平庸的工作，不如說是不愿接受這個正在逐漸淪為平庸的自己。

問題是，除了用出國、跳槽這樣的方式來逃避現(xiàn)在糟糕的生活，Y也并沒有為擺脫這個平庸的狀態(tài)主動做出什么改變。他覺得自己有才華，只是時運不濟，可是他的努力程度太低，低到他的才華根本輪不到上場。

相比那些不滿于現(xiàn)狀，明確知道自己要朝什么方向轉(zhuǎn)型的人而言，Y們最大的特點是并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什么都愿意嘗試，試后又都覺得不夠合適，他們更需要的是從天而降一個餡餅，一口就能填飽肚子。

人到中年可怕的不是一事無成，而是不能和平庸的那個自己握手言和，卻又對未來束手無策。你羨慕著馬云人到中年咸魚翻身，卻忘了他在最落魄的時候也沒有拋棄過最初的夢想。

我對Y說，你若能放低自己從新人做起，起點也就無所謂高低，熬過最難的幾年，事業(yè)自然會慢慢起來。要是不甘心，不想寄人籬下，就索性去創(chuàng)業(yè)，闖出一片天地也未可知，最怕的是雙腳始終不能落在地上。“人挪活樹挪死”不過是一個相對論，如果你不知道自己的方向，挪來挪去的結(jié)果就只能是從一個火坑挪到另一個火坑，最后發(fā)現(xiàn)，連火坑都沒你的位置了。

這是Y的故事，也是你和我的故事。謹以此文送給所有想去看世界的人，世界太大，別把自己弄丟。

晚上好。

看這篇文章的時候，我特別有共鳴，因為我也是一個媒體人，而且，和Y一樣，曾經(jīng)是一名自我感覺非常良好的媒體人，那時，我們在報紙、電視、網(wǎng)絡(luò)等等媒介上發(fā)表觀點，意氣風(fēng)發(fā)揮斥方遒，好像世界都是自己的，其實，講完了寫完了該干嘛干嘛，世界和我們關(guān)系實在沒有那么大。

有人問我長大是什么感覺？我仔細想了下，長大的感覺很多，其中之一就是不再輕易看不上任何別人，卻對自己敢于自嘲，敢于確認自己不過是那么個有點慫的普通人，大多數(shù)的夢想不是被現(xiàn)實照進了，而是被現(xiàn)實照碎了。

對，長大可能就是這種感覺，明白世界那么大，看完了不過是為了回家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愿我們擁有美好的大世界，和踏實的小日子。

筱懿

斑馬，非著名作家，曾獲第七屆新概念一等獎，上海文學(xué)短篇小說大賽一等獎，混跡于文學(xué)圈、媒體圈、娛樂圈和科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