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肉店的笛音

時間：2015-04-30 07:31:35   來源：成都晚報   作者：   責(zé)任編輯：鄭澤川

　　樹德中學(xué) 姚夢丹

　　樓下街道轉(zhuǎn)角的肉鋪已經(jīng)開了好些年。

　　店主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濃眉、瞇眼，大嘴。臉上和脖子上有一圈圈橫肉，在陽光下顯得黝黑光亮。人稱曾牛，喜歡到他鋪上買肉的大都叫他曾牛哥。他一開口說話，兩片厚厚的嘴唇便上下蠕動，平時閃爍出黃牙的光澤，冒出些含混低沉的聲音來。若是有了蒼蠅，他也“耿直”，不管是在切肉還是在稱肉，舉起他那厚大的手掌就是一拍，自顧自嘀咕咒罵幾句，就拿拍過蒼蠅的、膩乎乎的雙手在衣服上隨意揩兩下了事，無數(shù)膩黃的手掌印便爬上了他那由白變黃的圍裙。其實(shí)也不怪，他這個人一年到頭就沒怎么干凈過。

　　曾牛肉鋪生意一直不賴，每天早晨我在家時總會聽到買賣聲——曾牛哥，給我來兩斤肉?！霸?，你這肉不錯啊，給我割一斤。”這些此起彼伏的聲音伴著腥氣與油氣便會早早飄入我家，讓人心煩。所以我打心眼兒里不太喜歡他——又胖又臟，不愛衛(wèi)生，還每天擾人清夢，活脫脫一個粗鄙低俗之人。后來，我實(shí)在煩得慌，每天早晨就在窗臺放高分貝的曲子，讓他聽聽什么叫“高雅”。

　　然而這高雅卻并未繼續(xù)下去——

　　那天晚上晚自習(xí)完后，我獨(dú)自回家，就快走到樓下街道的轉(zhuǎn)角時，夜空中飄出一陣悠揚(yáng)的曲調(diào)——是用長笛奏的《梁?！?。那聲音纏綿婉轉(zhuǎn)，如泣如訴，一聲聲仿佛向人哀泣，又似有雙雙小手在撥動我的心弦。連風(fēng)都有些顫抖，一曲終了，又奏了曲我不知名的小調(diào)，卻與開始不同，歡樂輕盈，讓我的心隨之跳動。我想著是哪家音響效果如此之好，也忘了其它，徑直循那聲音走去。就在轉(zhuǎn)角的一家小院，我看到了讓我震驚的一幕：

　　樂曲是從這里傳出來的。只是并非放自音響，而是實(shí)實(shí)在在吹出。只見那人坐在小院門框上，一半身子在外，一半身子在內(nèi)，有些魁梧的后背斜倚于門上，瞇著眼睛，用他那厚實(shí)的嘴唇吹奏著悠揚(yáng)的笛聲。雖在學(xué)過的人看來不太規(guī)范，但從他微漾的身軀，以及輕打節(jié)拍的一只腳，足以看出他是多么動情投入，與樂曲共鳴。而那人正是——曾牛！他吹得如此自由灑脫又隨性，仿佛欲與笛子融為一體。

　　曾牛的店依舊開得紅火，每天早晨依舊有喧嚷的叫賣聲，只是我的心緒已與以往有了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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