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xiāng)有一條小河,河水豐盈而清澈,她那潺潺的流水聲,仿佛是一首催眠曲,溫柔而動聽,童年的我每天都在這首曲子的陪伴下入眠;那時的河水干凈得呀,在田地里干活的人們帶的茶水喝光了,就會在河邊上挖一個泉眼,一會兒就冒出清涼甘甜的泉水,可直接用手捧著喝。
小河一年四季都讓我們留戀。春天,桃花開了,燕子來了,河邊的楊柳換上了綠色的盛裝,煞是好看。過了端午,天熱起來了,小孩子便脫得精光,跳進河里嬉戲,相互潑水,還在水里比賽走路,看誰跑得快。玩累了,就躺在河邊的草地上睡一會兒。
每到梅雨季節(jié),陰雨綿綿,到處都是濕漉漉、水汪汪的。小河里的水也漲得滿滿的,水流帶著旋渦急急忙忙朝前趕去。
終于盼來了最愛的夏天。我和小伙伴們經(jīng)常帶著盆盆罐罐到小河里抓魚。母親會用菜籽油把小魚炸得黃燦燦的,那鮮美無比的味道令我至今難忘。夏天的河水是涼爽的。太陽落山之后,在田里干了一天農(nóng)活的人們帶著孩子,跳進河里舒服地洗個澡,然后提著滴水的衣服回家。
深秋時節(jié),水位下降,等露出河床的時候,大人們便會拿來鋤頭、畚箕、扁擔(dān),把河泥挑到岸上,曬干之后再運到田地里,便是上好的肥料。
寒冬臘月,小河上結(jié)起了厚厚的冰,晶瑩剔透。調(diào)皮的孩子會敲下一塊放在嘴里吮吸,像吃棒冰。
河上有小木橋,那時我和小伙伴經(jīng)常在小木橋上練“跳水”。剛開始總是嚇得閉上眼,咬緊牙關(guān)猶豫幾分鐘才敢跳下去,卻又被河水撞得生疼。慢慢地,膽子大了,可以睜開眼睛,筆直地跳下去,濺起一片片潔白的水花。小河不僅承載了每一個人的童年,也維系著每一戶家庭的生存。每個清晨,父親會像村里每家每戶的男主人一樣,挑著木桶去小河里打水,木桶下水蕩起的層層漣漪,仿佛被人們驚醒的小河在打著哈欠。清亮的小河水,盛在家中的水缸里,不用過濾,可以直接飲用。父親說,小河里的水是從大山里來的,這水養(yǎng)人。
日月如梭,光陰荏苒。兒時眼中的小樹已長大、長高了,小木橋也變成了水泥橋,河水依舊日夜不停地流淌著,只是不見了河底隨波漂浮的水藻,更看不到魚兒自由自在的身影了,映入人們眼簾的是飄浮在水面上的油污、廢棄的塑料袋……河水濁了臭了,河水不能用更不能喝了,大家只得在各自的房前屋后七手八腳地挖井。
每年回家過年,我都要去看看小河。站在河邊,我卻只能無比心痛地緬懷童年那美麗的小河!
年前回家,聽說家鄉(xiāng)正在開展“五水共治”。我又特意跑到小河邊去,經(jīng)過治理,河水干凈了許多。我欣喜萬分——也許,童年那豐盈而清澈的小河,又快回來了,我期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