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jié):我是誰?
認識自我,好像已經是老生常談的話題了。在這里,我不想陷入復雜的哲學思辨,那是哲學系碩士、博士的功課。在本章,我將以腦神經科學知識為工具,與讀者探討一下,和我們治療抑郁有關的,關于自我認識的問題。
市面上關于認識自我的書籍足可以用汗牛充棟來形容,我這里所說的會有什么新意嗎?肯定會有的,但需要在仔細閱讀中發(fā)現。
閱讀了這些文字,就能夠了解自我了嗎?不能。
但這些是了解自我所必須的基礎。
一、問題的提出
剛出生的嬰兒是不會抑郁的,不會有焦慮癥,似乎也不存在失眠。在多數人的記憶中,童年總是快樂的,那一段快樂的時光,常常是人一生中最可寶貴的記憶。小孩子總是無憂無慮,他們不追悔以前做錯的事情,也從不擔憂未來,直到大人們開始灌輸要怎樣去出類拔萃,人生的噩夢才算正式開始。
要研究煩惱,應該先弄清我是誰,弄清楚這煩惱是誰的煩惱。
這煩惱難道不是我的煩惱嗎?
當您遇到了一件非常郁悶的事情,傷心不已。那么,是誰在難過呢?當然是您自己了。如果細分析一下,是您的腳在難過嗎?顯然不是,是膝蓋?肯定也不是。是肚子?別扯了,按著平常所知道的“常識”,腦是人體思維的器官,應該是頭腦在難過。
就算是腦袋在難過,還可以繼續(xù)詳細分析,應該不是腦顱骨在難過,也不是頭腦中的血管、血液和結締組織在難過,它們是沒有那個功能的。那么就應該是腦細胞在難過了,而如果我們具有稍微多一些的腦解剖方面的知識,就會知道腦細胞也是有著詳細的分工。腦分為大腦,中腦,間腦,小腦,腦干,延髓各部分,還有腦垂體,海馬體,腦杏仁核等一些小零碎。
按著科學家的說法,主管我們人類意識的是大腦中的大腦皮層,大腦皮層里面又有若干個功能分區(qū),有主管運動的,有主管聽覺的,有主管嗅覺的,有主管味覺的,有主管記憶的,有主管語言的,等等。當然也有一小塊地方是主管情緒的?,F在我們可以判斷了,是我們腦袋里面的幾厘米大的,那一小塊主管情緒的大腦皮層細胞在傷心呢。這樣的分析好像順理成章
但是我們換一個角度反問:如果是主管情緒的大腦皮層在難受,那么我是誰?我是我們腦袋里面的幾厘米大的,那一小塊主管情緒的大腦皮層細胞嗎?這樣的結論顯然是您所不能接受的。不,我不是那塊幾厘米大的腦細胞,我顯然還應該具有更多的東西。
關于我是誰的問題,古往今來一直在爭論不休。按照傳統(tǒng)教育里面的說法,這些爭論大約可以被分為兩大類:一類是被命名為“唯心主義”的,一類是被命名為“唯物主義”的。在學校的課本里一般會這樣介紹:唯心主義人為,人具有一個不滅的靈魂,世界是意識的,由意識產生了物質,各種宗教大約都可以歸為是唯心主義哲學的產物。唯物主義人為:世界是物質的,物質決定意識,人沒有一個獨立永恒的靈魂,物質消散了,意識也就隨之消散。在唯物主義眼里,意識是人腦的機能,雖然人腦由大腦皮層,中腦,小腦組成,而大腦皮層又由很多功能分區(qū)組成,但物質的分部組合起來的整體,大于這些分部的簡單疊加,也就是說1+1>2。唯物主義人為,人是大腦功能的組合,但形成的總體又超越了這些組合本身。
由于我們國家在傳統(tǒng)上是受唯物主義熏陶的國家,相信大多數人可能會比較認可唯物主義的說法:意識是人腦的機能組合,但部分相加大于總體。這個總結看似簡單明了,但實際上并沒有回答意識,自我的本質問題。比如一架波音747客機,它的幾百萬個零件,幾十萬個傳感器,以及負責的中央處理器,雖然還趕不上人的身體復雜,但作為模型,以經能夠和人體有可比性,那么,我們和一架波音747在本質上是相同的嗎?
即使一架波音747再復雜一萬倍,還是和我們有本質的不同的。一架無論多么精美復雜的飛機,當它墜毀,或者是被拆掉,這個飛機本身都不會有“痛苦”產生。一架服役了幾十年的飛機,不會因為油漆的脫落,發(fā)動機的日益老化而黯然傷神。一架飛機,和一塊機械表之間,是沒有本質的區(qū)別的,只是工藝結構復雜程度不同而已。而一塊機械表,與一塊石頭,也并沒有本質的區(qū)別。但我們人類與一塊石頭,一塊機械表,一架精密的波音747,卻是有本質的區(qū)別的。我們會痛苦,有歡笑,有情感。
那么,又回到原來的問題了:這感受著痛苦、歡樂與情感的,到底是什么?不是腳,不是膝蓋,不是肚子,也不是組成腦細胞的那些蛋白質,而且也不是這些所有“零件”的組合。
這樣說來:是不是有一個靈魂在呢?抑或是象笛卡爾所想象,在腦子里面蹲在一個可以感受一切的“小矮人”。這個問題比較復雜,我們放在以后慢慢去說。在這里想特意提醒一點的是:佛學對這個問題的看法,更接近唯物論的觀點,而不是唯心主義。
是這樣的嗎?佛教不是唯心的東西嗎?
在官方的傳統(tǒng)哲學中,把佛教,佛學歸為唯心主義哲學體系之中。大眾對于佛學的了解,也多來自于小說、電影、以及一些神話傳說:有一個可以把孫悟空壓在山底下的如來佛祖(但是在現實中,他老人家自從和孫悟空在天宮一戰(zhàn)成名之后,就基本不怎么露面,我們很難有機會見到)
有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但貌似絕大多數的時候,我們遇到困難,任憑人們怎么苦苦哀求祈禱,凡人也不容易見到一個身穿白衣的菩薩現身在眼前)。
還有閻羅王,黑白無常小鬼,可怕的地獄,以及在不知道有多遙遠的地方的那個西方極樂世界(但這些好像都是死去的人才有機會看到)。這樣看來,佛教基本上是無法在當世驗證的,對于解決實際問題,治療抑郁癥等心理疾病,頂多是一種善意的安慰劑、麻醉品,基本不會有什么實際的作用。在普通大眾的印象中,佛教總是強調放下,放下自己的一切欲望,然后就獲得解脫了,在當世做好人好事,來求得來生的好報??墒侨绻粋€人失去了所有的欲望,那他還有什么快樂呢?來生的好報,究竟有沒有來生誰都不知道,誰知道是不是在麻醉人,騙人呢?!
況且按照唯物主義的說法,人是沒有一個獨立永恒的靈魂的,既然沒有一個獨立永恒的靈魂,也就自然沒有輪回和三世因果報應之說了。
記得去年有一次出差,在火車上和對坐的一位老兄聊天,這位老兄聽說我在練習禪修,就滔滔不絕的對我說起佛教的東西,說的大致就是上面那些內容。在這位老兄批判的興致正高的時候,我忍不住插了一句:
我:老兄,你說的這些佛教的東西,是誰告訴你的啊?
他:小說里,電影里??!還有西游記。
我:這些娛樂大眾的文學作品里面介紹的佛學、佛教,靠譜嗎?
他:怎么不靠譜?。糠鸾叹褪沁@個樣子的。
我:你有沒有系統(tǒng)的研究過佛學的基本經典呢?
他:沒有。佛教不就是要人放下欲念嘛,四大皆空嘛。
我:這是誰告訴你的呢?
他:小說和電影里面??!
我:。。。。。。
大多數的人就是這樣一種狀態(tài),他們所了解的佛教,是小說和電影里面的佛教,其實對真正的佛教是怎樣的,佛教真正在講述一些什么道理,他們幾乎一無所知。
而事實上,佛學和佛教還不是一個概念。而在真實的佛學里面,很多觀點甚至和唯物主義更相近,而不是唯心主義。在佛學里面,也是否定人有一個獨立永恒的靈魂的,也同意人的意識是人腦機能的組合的。
那真實的佛學的觀點是什么樣的呢?在以后的章節(jié)里面我們會逐漸接觸,這些也是禪修的理論基礎。
事情好像蠻復雜的,既然這樣我們就先別急于下結論,讓我們靜下心來,好好的仔細的考察一下這個“自我”吧。
二、考察的原則
要思考我是誰,是一件挺麻煩的事,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人思考過了,好像至今也沒有一個定論。有個別人聲稱自己有思考的結論了,可是這些思考的結論似乎大家也都不太認可,所以至今這件事情對絕大多數人來說,依然是個很困惑的問題,或者多數的人基本也懶得思考這些。我當然也不想去碰這個硬石頭,但我們可以換一個角度,去研究一下,什么不是我,這應該是更容易些吧。
但您肯定不會相信,您會說這太奇怪了,我的電視機一點也不聽我的指揮啊,這太離譜了!
我們對于自我的認識,可能和鐵道部的發(fā)言人一樣離譜,對于好多不是自我的東西輕易地就,“反正我是信了”。
判斷一個東西不是自我,我總結了三條標準,與讀者探討一下,您看對不對:
1、這個東西的產生不是我能決定的。就像是那個電視機會拔了電源還在那里演播。
2、這個東西運行的過程我不能控制。就像是那個電視機自己會換頻道。
3、這個東西的形成和運行,我全然不知。就像是我們搞不清楚那個電視機要換哪個頻道一樣。
如果一件東西具備了這三個條件,我們就可以理直氣壯的說:這個東西不是我的東西,更不是我!
比如您有一輛汽車,這個車子的樣式、牌子都不是您自己選擇的,不是您自己在車店里面挑選的,而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就擺在了您面前,而且您莫名其妙的坐在車子里,您還沒有發(fā)動,它就自己啟動,您想向右轉它卻向左走,您想掛一檔,它卻自己自動掛四檔,您想去北京它卻把您拉到了沈陽,而且您根本就搞不懂所有的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您說這輛車能說是您自己的嗎?是您在開著這輛車呢?還是這輛車綁架了您
我們對于自我的認識,往往就象是把這樣莫名其妙的一輛車,習慣性的當成了自己的車,當成了自己。
有這么嚴重嗎?聽起來有點聳人聽聞,讓我們拿出一點耐心,去逐一分析一下吧。
第二節(jié):誰為主宰?
一、主宰我們的,不僅僅是大腦
讓我們先按照唯物主義的思路,來看一下自我的構成和機能。在唯物主義的學說中,意識是人腦(或者擴大一點,是整個神經系統(tǒng))的機能。要研究自我,首先研究一下人的神經系統(tǒng)是必要的。
按著傳統(tǒng)的知識系統(tǒng),神經系統(tǒng)是思維和行動的指揮機關,也是人類區(qū)別于植物和非生命體的特征。
人類的神經系統(tǒng)由中樞部分及其外周部分所組成。中樞部分包括腦和脊髓,分別位于顱腔和椎管內,兩者在結構和功能上緊密聯系,組成中樞神經系統(tǒng)。外周神經分布于全身,把腦和脊髓與全身其他器官聯系起來,使中樞神經系統(tǒng)既能感受內外環(huán)境的變化(通過傳入神經傳輸感覺信息)。又能調節(jié)體內各種功能(通過傳出神經傳達調節(jié)指令),以保證人體的完整統(tǒng)一及其對環(huán)境的適應。
生于十九世紀末美國的青蛙簡直是個悲劇,那個時候的美國生理心理學家,熱衷于通過動物解剖來研究腦部的生理機能,而且對青蛙情有獨鐘。這些可憐的小家伙被捉進實驗室,然后大腦被切割的七零八落,供科學家觀察大腦被拿掉某一部分之后的軀體反應
美國機能主義心理學創(chuàng)始人威廉.詹姆斯,是這樣描述這些實驗的:
如果把青蛙的脊髓和延髓之間切斷,由此阻斷了大腦與身體其余部分的所有聯系,從而將青蛙的神經系統(tǒng)縮小到僅僅是脊髓以下,青蛙將繼續(xù)活著,但行為卻有了非常特別的改變,他不再呼吸和吞咽,它肚皮朝下無力的趴著,如果我們在鼻子那里將他懸掛起來,并且用酸刺激它身體的不同部位,它就會做出一系列不同尋常的動作,打算要把那刺激物擦去的自衛(wèi)動作。
如果在另一只青蛙那里,切割發(fā)生在視葉后面,小腦和延髓依然與脊髓相連,那么除了我們前面觀察到的動作之外,我們還可以觀察到吞咽、呼吸、爬行、以及一種微弱得多的跳躍和游泳動作。
如果在第三只青蛙那里,切割發(fā)生在丘腦和視葉之間,它的地面和水面的動作就變得十分正常了,而且當它的下腋受到夾痛,他都會發(fā)出有規(guī)則的叫聲。
第四只青蛙只切除青蛙的兩個大腦半球,切割在大腦半球與丘腦之間的部位進行,將丘腦保留下來,這時,缺少經驗的觀察者最初不會懷疑這只動物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但是它已經沒有了饑餓的表現,當飛蟲爬過它的鼻子也不會被咬住??謶炙坪踹h離了它??傊且患芊浅碗s的機器,它所做出的動作具有自我保護傾向。
從這些實驗可以看到到:動物的身體動作和生存本能,很大一部分是受大腦以外的神經系統(tǒng)支配的。大腦,不像原來想象的那樣:大腦皮層細胞是我們身體和行為的絕對主宰。
事實上越是低等的物種,其大腦以外的神經系統(tǒng)對于身體和行為的支配越占主要分量。在昆蟲那里就幾乎沒有大腦了,而腔腸動物則只有神經節(jié)來指揮身體的一切行為。
在我們人類大腦所起的作用則重要的多,如果完全切除了大腦,則人類肯定會立即死亡,但不代表著軀體的神經反射完全消失。據說科學家羅賓在一個罪犯斬首一小時后在他的胸部呵癢,看到他的手移向被呵癢的部位。
動物的大腦皮層在生物生存中所占的作用,是由物種的由低級到高級逐漸過渡的。而這對于高等級的物種來說意味著什么呢?
我們來看下面的圖片
假設一個嬰兒從來沒見過火焰,當他第一次見到火焰的時候,出于好奇的本能嬰兒要用手去抓握火焰。火焰的熱度刺激了手部的神經末梢,產出神經沖動,沖動的電子信號傳遞到了脊髓里面,脊髓里面的中樞神經向肌肉里面的神經傳遞電子信號,肌肉產生收縮,于是手就縮了回來,從而避免了被傷害。如果在一個低等的物種那里,事情到此就結束了。而包括我們人類在內的高等動物,則還會有另一條神經傳導路線。手部的神經電流信號除了傳遞給脊髓里面的中樞神經以外,還有一部分傳導到了大腦里面的大腦皮層。大腦皮層指揮眼睛看到了這個場景,并且由于大腦皮層里面的某種預設裝置,大腦皮層感受到了一種痛苦的感受。將這種痛苦的感受通過神經鏈接結構的方式固定在大腦皮層里,并且將火焰的場景和這種鏈接結合了起來。
于是,在下一次再看到火焰的時候,看到火焰的神經刺激,就會立即引發(fā)鏈接在一起的過去的痛苦回憶的鏈接刺激,于是這個嬰兒就不再去試圖抓握這個火焰了,這就是高等動物的學習過程。這種學習的本領,無疑對于生存競爭是極其有利的。
而對于一只飛蛾來說,即使是剛剛撲向一個火焰被燒得半死,翻過身來,還是會義無反顧的撲向火焰。高等物種靠提高個體的質量來實現種族的生存競爭,而低等物種靠繁殖的數量來贏得種族的生存競爭。有幸的是我們人類屬于前者,這就為我們不斷發(fā)達自我意識,最終自省,創(chuàng)造了條件。
了解了神經系統(tǒng)的作用,這樣我們就可以將自我的指揮機關由大腦擴大到了整個神經系統(tǒng)。
那么可以就此說:我是我的整個神經系統(tǒng)嗎?神經系統(tǒng)就是我嗎?
請注意我這里用的是神經系統(tǒng),而不是大腦,僅僅是這個跨越也是足夠驚人的,獨立的自我的意識,開始有些松動了。指揮我們的是一個系統(tǒng),而不是單獨的一個東西。
但事情的真相,還遠沒有揭開。
二、三位一體的大腦
我們可以斬釘截鐵地說:我是和一架飛機,一塊手表,一塊石頭是有著本質的區(qū)別的。但是,我們與一頭大猩猩,一只鳥,一條蜥蜴有著本質的區(qū)別嗎?很多人在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應該不會如剛才那么毫不猶豫了。畢竟,我們與這些東西,都屬于動物,都是生命體。而從前面所描述的可以知道,人類與他們的主要區(qū)別,在于我們擁有了較發(fā)達的大腦。而許多生命體甚至是沒有腦的結構的,就像前面所說的腔腸動物水螅,但作為生命體,我們與這些沒有腦結構的生物,沒有本質上的區(qū)別,大腦,并不是“自我”的全權代表。
為了更好地認識自我,看看是誰在主宰著“自我”,下面來研究一下人類的大腦。
在以往的觀念里:“大腦”是自我的主宰,是思維的器官,好像大腦是一個獨立地整體,抑或是可以代表我們“獨立的靈魂”的一個家伙。
在多數人的印象里,大腦是可以作為自我思維的代言人的。但當深入到大腦內部的時候,我們會發(fā)現,大腦并不是一個抽象的整體,而是由一堆大小不同,形態(tài)各異的“零件”組成。
簡單地說:我們的腦,如上圖所示:由大腦、小腦、中腦、腦橋、垂體和延髓組成。
在多數人的印象里,大腦是可以作為自我思維的代言人的。但當深入到大腦內部的時候,我們會發(fā)現,大腦并不是一個抽象的整體,而是由一堆大小不同,形態(tài)各異的“零件”組成。
簡單地說:我們的腦,如上圖所示:由大腦、小腦、中腦、腦橋、垂體和延髓組成。
如果我們再把視角放大,則會出現更多的小“零件”如下圖所示。
從上面大腦結構示意圖中可以看出,大腦實際上是一個組合體,各個部分,都負擔著不同的功能。
大腦的功能,是分為若干的層次的。事實上,人類的大腦不是一蹴而就,天然就是現在這個樣子的。在人類漫長的進化過程中,人類從最初的簡單的,沒有腦結構的生物,進化成為今天這個具有復雜結構的大腦,經歷了從古爬行動物,到古哺乳動物,再到現代的人類的大腦的漫長的進化過程。所以,在人類的腦結構中,也保留著古爬行動物,古哺乳動物的基本結構。
如上文所說,我們雖然在本質上不同與一架飛機,一塊手表,或者是一塊石頭。但我們無論如何,和一頭大猩猩,一只小鳥,以及一條蜥蜴,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的。進化,不是以完全替代的方式進行,而是以“增生”的形式進行的。
在人類的頭顱里根據功能區(qū)分,可以劃分出三個層次的大腦。第一個大腦是“蜥蜴腦(下圖1部分)”,他控制著我們的呼吸,第二個是和貓一樣的大腦——古哺乳類腦(下圖2部分)。在這兩部分大腦上面覆蓋著一層類似果凍的灰色的物質,我們稱之為皮層,他是人類大腦的第三個組成部分(下圖3部分),也是強大且“人類特有”的大腦。
下面的兩個圖片是關于三位一體的大腦的簡圖。
“我”同時由三個我構成:爬行動物的我,古哺乳動物的我和人類的我,在腦的生理結構上分別對應與我在上圖中所標示的三部分腦。這三個部分的腦結構,分別控制著人類的基本反射、新陳代謝,情緒反應和邏輯思維
人腦中的幾百億個神經元可根據其作用分為三層,每一層都隨著物種演化,歷經數百萬年進化,而成為愈來愈復雜的生存機制。三層中的第一層(圖中所示的“1”部分),也是最古老的一層,是所謂的“腦干”。這是形狀看起來像球莖的細胞群,從脊椎神經頂端直接延伸出來。這一層通常也被稱為“爬蟲類腦”(reptilian brain),因為腦干跟許多爬蟲類的整個腦部很類似。爬蟲類腦的主要作用在于調節(jié)基本的、非自主性功能(involuntary functions),例如呼吸、新陳代謝、心跳,以及血液循環(huán)等,同時也控制所謂的“對抗或逃避”或“受驚”反應。這是一種自動反應,迫使我們詮釋突如其來的遭遇或事件是否為潛在威脅,譬如巨大的聲響、不熟悉的氣味、有東西沿著手臂上爬行,或有東西蜷曲在黑暗的角落等。這個時候,無需有意識的指令,腎上腺素便會開始流竄全身,使心跳加速、肌肉緊繃。如果我們感知眼前的威脅大于我們的勝算,便會逃之夭夭;如果認為自己能擊敗它,就會挺身奮戰(zhàn)。這種自動反應對于生存的重大影響是顯而易見的。
隨著鳥類和哺乳類動物等新種脊椎動物的演化,它們的腦部結構出現了令人驚訝的發(fā)展。和它們的遠親爬蟲類不同的是,這類新物種的新生兒并沒有充分發(fā)育到足以照顧自己的程度,所以多少都還需要父母親的哺育。為了滿足這種需求并確保物種的生存,腦部的第二層于是逐漸發(fā)展出來(圖所示的第“2”部分)。這一層稱為“腦邊緣區(qū)域”(腦部中層組織,包含了讓我們得以經歷情緒和哺育沖動的神經元連接。),它像頭盔一樣包圍著腦干,并納入了一系列功能已設定的神經連接,能刺激哺育的沖動,也就是提供食物及保護,并透過玩耍和其他活動教導新生代重要的生存技巧。
較高度發(fā)展的神經傳導路線也賦予這些新物種辨別更大幅度情緒反應的能力,而不只是單純的“對抗或逃避”。舉例來說,哺乳類動物父母親不僅能夠辨認自己幼兒特有的聲音,還能分辨幼兒聲音所代表的意義,諸如苦惱、愉快、饑餓等。另外,腦邊緣區(qū)域也提供更廣泛且更細致的能力,能“解讀”其他動物通過姿勢、動作、表情、眼神,甚至微微的氣味或信息素所傳達的意圖。由于能夠處理各種不同的信號,哺乳動物和鳥類因而能夠更靈活地適應不斷改變的環(huán)境,奠定學習和記憶的基礎。
除了這些大塊的結構,一些小的零件,在我們的情感,認知,記憶的功能中,也產生著非常重要的作用,這些是高級動物所特有的。
腦邊緣區(qū)域有兩個結構值得在此特別一提。第一個叫做海馬回(腦的神經元組織之一,負責組織語言和空間方面的記憶。),位于太陽穴后面的腦顯葉。人類有兩個海馬回,分別位于腦部兩側
海馬回對于直接體驗的新生記憶扮演著決定性角色,并提供空間、理智和語言(至少對人類而言)的脈絡,讓情緒反應有意義。腦部這個區(qū)域受到損傷的人很難制造新的記憶,對于海馬回受傷前的一切,他們記得清清楚楚,但海馬回受傷后所遇見的任何人與發(fā)生的任何事,他們一瞬間就忘記了。海馬回也是腦中最先受到阿茲海默氏癥及精神分裂癥、重度憂郁癥、躁郁癥等精神疾病影響的區(qū)域之一。
腦邊緣系統(tǒng)另一個重要的部分是腦杏仁核(腦部的神經元組織之一,負責產生情緒性記憶,特別是恐懼和愉悅感),這個神經元結構體積很小,形狀像杏仁,位于邊緣系統(tǒng)的底部、腦干的上方。跟海馬回一樣,人類腦中這個小小的器官也有兩個:一個在右半腦,另一個在左半腦。腦杏仁核扮演兩種關鍵性角色:感受情緒的能力與制造情緒記憶的能力。
許多研究顯示,腦杏仁核受損或摘除時,各種情緒反應的能力也幾乎都會隨之喪失,包括最基本的恐懼沖動和同理心,患者同時也會失去建立或識別人際關系的能力。
對于研究人類的情感,我們必須重視腦杏仁核和海馬回的活動。腦杏仁核和兩個重要部位相連:一是自律神經系統(tǒng)。(腦干部位的神經系統(tǒng),能自動調節(jié)肌肉、心臟與腺體的反應。),是腦干中自動調節(jié)肌肉反應、心臟反應和腺體反應的部位;另一則是“下視丘”(腦邊緣區(qū)域最底層的神經構造,負責促使將荷爾蒙釋放到血液中。),是腦邊緣區(qū)域基部能間接導致腎上腺素等荷爾蒙分泌的神經元結構,因此,腦杏仁核所制造的情緒性記憶非常強烈,和重要的生物與生化反應密切相關。
當某事件引起強烈的生物反應,例如腎上腺素或其他荷爾蒙大量分泌時,海馬回就會發(fā)出信息給下方的腦干,將這事件當作一種模式儲存起來,也就是形成記憶。正因為如此,許多經歷過唐山大地震的人,能精確的回憶起當時自己在哪里或在做什么。極度正面或負面的個人經驗,也同樣會以記憶的模式儲存在腦干中。
由于這樣的記憶及其相關模式非常深刻,日后類似事件很容易就會觸發(fā)原來的記憶,即使有時候事件的相似度相當低。面對威脅生命的狀況時,這類強烈的記憶反應顯然對生存具有重要的作用:它讓我們辨認并避免食用曾經使我們生病的食物,也讓我們避免跟攻擊性特強的動物或同種成員對抗。但是,它也很可能會混亂或扭曲我們對較普通經驗的感知。舉例來說,常常被父母親或其他成人羞辱及批判的孩子,長大成人之后,在面對權威人物時,可能會有異常強烈的恐懼、怨恨或其他不悅的情緒。這種扭曲反應的產生,通常是因為腦杏仁核用于觸動記憶反應的連接方式不夠精確。只要現在情境中有某個重要因素類似過去經驗中的某個因素,就會撩起儲存在原始經驗中各式各樣的想法、情緒、荷爾蒙反應和肌肉反應。
腦邊緣系統(tǒng)有時也稱為“情緒的腦”。腦邊緣系統(tǒng)活動的平衡主要靠“皮質層”——腦部的第三層(圖中所示的第“3”部分),也是最新發(fā)展的一層。皮質層是哺乳動物特有的結構,具有推理、形成概念、計劃,以及調整情緒反應的功能。盡管大部分哺乳動物的皮質層都相當薄,但只要看過貓如何設法撬開衣櫥,或看過狗學會如何操作門把手,您就可以見證到動物大腦皮質層(腦部的最上層,是哺乳動物特有的構造,提供了推理、形成概念、計劃及微調情緒反應的能力。)的功用。
人類和其他高度進化的哺乳類動物的大腦皮質層,已發(fā)展為更大且更復雜的結構。大部分人想到大腦時,心中出現的畫面通常就是具有許多突起和溝槽的這層結構。事實上,如果不是這些突起物和溝槽,我們根本就無法想象腦部是什么,因為發(fā)達的大腦皮質層賦予我們想象力,也賦予我們創(chuàng)造、理解及運用符號的能力。皮質層讓我們具有語言、寫作、數學、音樂和藝術的能力。我們的皮質層是理性活動的中心,是解決問題、分析、判斷、控制沖動,以及組織信息、從過去的經驗與錯誤中學習、同情他人等能力的所在。
第三節(jié):大腦與自我
一、三個大腦與三個自我
僅僅知道人腦由這三層不同的構造所組成的事實,就已經夠耐人尋味了。更神奇的是,無論我們覺得自己有多么先進或高度發(fā)展,任何一個念頭的產生都必須經過腦干、腦邊緣區(qū)域與皮質層這三層構造之間一系列復雜的互動。此外,每一個念頭、感受或經驗似乎都是一組不同的互動關系,所涉及的腦部區(qū)域也都是獨特的,不是其他念頭所能啟動的區(qū)域。
這里需要我們注意的是:古爬行動物的大腦,和古哺乳動物的大腦,基本是不受“理智的我”指揮的。每時每刻我們身體內發(fā)生的新陳代謝,心跳,奔涌不停的內分泌,這些機能的運作,都在我們的意識之外獨立地運行著。而諸如恐懼,喜悅,厭惡,審美能一系列情感行為,也不受理智的控制。而表面上那個“理智”的我,所作出的判斷和行為,其實也是無時無刻不在受著前兩個“我”的深刻影響。那么,“我”到底是哪一個?大腦中的哪一部分,才是真正的我?或者我們不妨把平時我們熟知的,那個以為是自我的“我”,稱為現代人類的我。而事實上,在我們的身體中,還同時并存著古爬行動物的我,和古哺乳動物的我,而且,現代人類的我,時刻依存,并受前兩個我的控制和影響
結束了如此沉長的敘述,親愛的讀者暫時先松口氣,我用一個簡單的小例子來說明腦的三位一體,也就是三位一體的“自我”是怎么并存和運作的。
假如您不幸生活在北京這樣的大城市,那么親愛的您一方面要忍受全國網民對于北京戶口制度的聲討,一方面還需要忍受堵車的殘酷折磨。
在一個天氣晴朗的早晨,神清氣爽的您提前兩小時出發(fā),去距離和您住所3公里遠的北京站坐火車。不幸的,您趕上了該死的堵車,隨著公交在路上蝸牛一樣爬行,車廂里象蒸籠一樣悶熱,您的心也變得越來越縮緊。當您終于汗流滿面氣喘吁吁的跑上站臺的時候,火車已經馬上要開動了。這時候的您奮力夾住沉重的提包,大步跑向車門,這時,您突然腳下一滑跌倒了。
在要跌倒的一瞬間,您的雙手扔掉提包試圖去支撐住自己的身體,結果您還是倒下了,而且手臂還重重的撞擊在地上,更不幸的是,您的眼睛里還被蹦進了一粒砂子,于是您的眼睛不由得涌出了淚水(請原諒我把您說的這么倒霉,嘿嘿)。而這時火車終于徐徐開動了,您眼望著遠去的火車,揉著摔傷的手臂,忍不住放聲大哭。。。。。。
在這一連串的動作里,眼睛里面蹦進砂子,您的眼睛忍不住流淚,這就是爬行動物的你在起作用,這是一種生理反射行為,是現代人類的理智的你所控制不了的。而在你跌倒的時候,手臂不由得扔下皮包去支撐,這是古哺乳動物的你在起作用,這屬于半隨意動作,這種動作是下意識的,作為理智的你不好控制,但是如果經過訓練,也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實施控制。當你看到遠去的火車而放聲大哭的時候,這時候的行為,才是人類的你的大腦在起作用。
在早晨出發(fā)的時候,由于晴朗的天氣您神清氣爽,以及后來自己因為堵車而內心縮緊,實際上是您的三個大腦,三個你在一起起作用。
我們有三個大腦,也有三個并行的我。他們分別控制一些行為,有些行為是我們作為人類的“我”所不能控制的,有些是能夠半控制的,有些是一些混合體??磥怼拔摇笔钦l,還真是一個很復雜的事情呢。
二、不見蹤影的指揮家
下面的章節(jié),將討論一些比較哲學化的問題,也將借鑒一些佛學的觀點。但這些觀點,僅供大家參考。
雖然我們把三個自我的這種拆分結構看得很清楚,但在我們內心的冥冥之中,總感覺好像有一個獨立的“我”一直在那里。如果把真正的“我”就確定為那三部分的腦細胞,好像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事實上我們每個人也都不太甘心去同意。在我們的模糊的經驗里,好像應該有一個叫“心靈”,的東西,在統(tǒng)一地指揮著三部分的我。
科學家與心理學家們經歷幾個世紀的辛苦研究,得出的結論也是模糊的,頂多只能確定“心靈”沒有特定的位置、形狀、外觀、顏色,沒有位置(如心臟或肺臟的位置),沒有系統(tǒng)(如循環(huán)系統(tǒng)),更沒有功能范圍(如新陳代謝的調節(jié)范圍)等具體特質,可以讓我們將它歸入特定的基本生理層面。像“心靈”這樣難以定義的東西,要是能說它根本不存在,那事情就簡單多了!要是能把“心”納入鬼魅、精靈或仙女那類虛幻事物的世界,那事情也簡單多了(但清醒的我們不能去那樣做,那是一種懶惰與逃避)!
但是,又有誰能夠真正否認“心靈”的存在呢?我們能思考、有感覺,能辨認是自己的背在痛或腿麻了,我們知道自己是疲倦或清醒的,是快樂或悲傷的。無法精確指出某個現象的位置或定義某個現象,并不表示這個現象不存在。這只表示,我們累積的資訊還不夠,因此無法提出某種可行的模式。打個簡單的比方,科學對“心靈”的了解,和我們對電力這類東西的接受性,兩者有什么不同?使用電燈開關或電視,并不需要對電路或電磁有深入的了解。電燈不亮了,你就換燈泡;電視不能看了,就檢查一下電纜或衛(wèi)星連線是否接觸不良。你也許得將燒壞的燈泡換掉,也許得把電視與機頂盒或衛(wèi)星接收器之間的接頭擰緊,或把燒壞的保險絲換掉。再不行,就打電話叫技術人員。但是這些行動都依據一項根本的了解或信心:電力是有作用的。
“心”的運作也類似這樣。現代科學已經能夠辨識出許多形成智能、情緒和感官知覺等心智作用的細胞結構及其形成過程,但是,這些實在都還不足以確認“心”到底由什么所構成的。在莫衷一是的情況下,有些科學家開始對佛學的某些觀點產生興趣,他們發(fā)現,事實上,科學家們對“心”的活動的研究愈精細,就愈接近佛學對“心”的理解——“心”是一種不斷的活動,而不是一個明確的實體。雖然科學家們并不認可佛學這種“宗教”,但是佛學持續(xù)2500年之久的,對于人類思維和意識的思辨與內省,其好多觀點還是值得借鑒的。第三世嘉華噶瑪巴在《大手印祈愿文》一文中說到:一切現象都是心的投射。這種說法和現代心理學家的觀點,已經很相似了。
早期佛教經典的英文翻譯,試圖將“心”認定為超越當代科學理解范圍的一種獨特“事物”或“東西”。這些翻譯上的不當,源于西方早期的假設,認為所有經驗最后應該都和某方面的物理性功能有關。近年來,對經典的詮譯則比較接近現代科學對“心”的概念,也就是說,“心”的活動,通過當下經驗中不可預測因素與神經元慣性之間的互動而不斷進行。
佛教徒和現代科學家都認為,有情或有意識的生物因為具有“心”,所以不同于草或樹之類的其他有機體,當然更不同于那些我們不認為有生命的東西,例如石頭、糖果紙或水泥塊?;旧?,“心”是一切有情生物最重要的面向。連蚯蚓也具有心,雖然蚯蚓的心不像人類的心那樣微妙和復雜。不過,簡單可能也有優(yōu)點,我可從沒聽過有哪條蚯蚓因為擔心股市而整夜失眠的。
美國加州大學圣地亞哥分校神經科學系系主任羅伯特?李文斯頓醫(yī)生對于人的大腦有一個有趣的比喻。他在1987年“心與生命學會”首次研討會中,把腦比喻為“一個和諧且紀律良好的交響樂團”。
他解釋道,腦就像交響樂團,由許多組的演奏者構成,通過共同合作而產生特定的結果,例如動作、想法、情緒、記憶和生理感受等。當你看到別人打哈欠、眨眼、打噴嚏,甚至只是舉起手臂,盡管這些動作看起來似乎相當簡單,但這些簡單動作所涉及的參與者數量,以及參與者之間的各種互動,卻形成異常復雜的畫面。
不過,這里還是有個疑問,倘若腦就象李文斯頓博士所說的那樣,是個交響樂團,那不是應該有個指揮嗎?不是應該有個客觀、可辨認的細胞或器官在指揮一切嗎?我們顯然認為有這樣的東西存在,至少在說“我還沒下定決心”或“我心里一片空白”,或“我的心當時肯定是亂了套”的時候,我們是如此認為的。
科學界長久以來一直在尋找這樣的“指揮”, 花費許多心血,希望找到某種細胞或細胞群負責指揮感官知覺、感知分別、念頭,以及其他心智的活動。然而截至目前,即使運用當今最精密的科技,科學家還是沒找到指揮者存在的任何痕跡。他們無法宣稱腦中某一個特定區(qū)域就是“我”,就是負責協(xié)調不同演奏者相互溝通的指揮。
現代神經學家因此放棄了尋覓“指揮者”的想法,轉而探索遍布腦中的幾百億個神經元如何在沒有中樞指揮的情況下,而能協(xié)調彼此活動的原理和機制。這種“統(tǒng)合”、“分派”的行為模式,好比一群爵士音樂家的即興合奏。爵士音樂家在即興合作演出時,每個人演奏的樂章也許略有不同,然而,他們還是有辦法和諧地一起演奏。
試圖在腦部找到“我”,主要是受到古典物理學的影響。物理學的傳統(tǒng)重點是研究支配有限范圍物體的定律。(古典物理學的研究對象,必須是能夠在空間上標示出它的位置與大小范圍的物體,故稱之為“有限范圍的物體”。而其所研究的目的,則是歸納發(fā)展出規(guī)范物體行為的準則。)根據這個傳統(tǒng)觀點,如果心具有某種作用,例如影響情緒,那么就應該有具體的存在處。然而,在現代物理學的架構中,實存物體的觀念很難成立。每當有人找出可能的最小物質元素時,很快就會有人發(fā)現,這是由更小的粒子所構成。隨著每一次的新進展,基本物質元素的確認就更加困難。
此外,即使邏輯上可以把腦分解為愈來愈小的部分,一直到最小的亞原子層次,誰又能精確指出其中哪一部分確實就是“心”?由于每一個細胞都是由許多更小的部分所組成,而每一小部分又是由更小的部分組成,我們又怎么可能指出“心”到底是由哪一個部分構成的?
在這一點上,佛學也許能提供一個新視野,以作為科學研究新途徑的參考。在藏傳佛教中,“心”稱為“sem”,可翻譯為“知者”或“能知者”。這個簡單的名相可以幫助我們了解,在佛教觀點中,“心”主要是認識及省思自身經驗的能力,而不是某種特定物體。盡管佛陀也說過,腦的確是“心”的生理基礎,然而他也詳加指出,“心本身”并非某種能夠被見到、被觸摸到的東西,甚至無法以語言文字定義。如同眼睛這個器官不是視力,耳朵這個器官并不是聽力一般,腦并不是“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