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出于打發(fā)午后的無聊,我認真讀了白巖松的“同學聚會”??梢源_定是巖松本人所寫,有“痛并快樂著”的味道,竟然讀出幾分感動、幾滴熱淚。白巖松寫道,不知什么因素,一種時尚正在快速地擴張,那就是同學聚會。每一次同學聚會,都會“老淚長流”,看著有人帶來的孩子依然快樂地在一旁游戲,突然產(chǎn)生了一種巨大的錯覺,這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20年時光真的消失了嗎? 不可否認,人一生最美好的時光當屬學生時代,在那個專屬成長、求知的歲月里,如果用顏色去表述,可以是彩色,因為有夢,有不著邊際的“夢”;也可以是黑白,因為單純,人是單純的、交往是單純的、向往是單純的。那個階段,雖無知,但真實;雖無錢,但極容易滿足。那個階段的人生對周遭充滿了好奇,對未來寄予向往。同學之間相處,不曾有任何功利,也正是在最單純的年代,結交著沒有功利的友誼,才顯得異常珍貴。 一次溫馨的、真實的、沒有任何“目的”的同學聚會確實是美好的,可以勾起許許多多美好的回憶。彼此在一起訴說往事,痛哭流涕,甚至一醉方休。其實,人到中年,一次歡愉的同學聚會,也是一次心靈的釋放,更是一次短暫的現(xiàn)實逃避。如果說活在當下不易,那么,活在當下正值中年的人尤為不易。在西方,形容當下中年一代為 “三明治一代”,意思是在社會飛速發(fā)展的當下,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陷入了夾層狀態(tài)之中。夾在現(xiàn)實與理想之間,夾在父母和孩子之間,夾在上司和下屬之間,夾在都市與家鄉(xiāng)之間,夾在自己與自己的掙扎之間。工作家庭都得是“頂梁柱”,花費越來越多、積蓄越來越少、身體越來越差、壓力越來越大,要真做到頂天立地,比任何一個時期都難?;钤诋斚碌闹心耆?,直面錯綜復雜的人事關系,置身撲朔迷離的現(xiàn)實社會,可謂站起身高唱“贊美詩”,靜下來默寫“懺悔錄”,就如一尾缺氧的魚,一刻不停在奔波勞頓中大口大口地喘息。 一次在廣州,和一個非常要好的朋友相約在茶吧,喝茶聊天。朋友說,在高樓林立的都市,別說優(yōu)越,僅想生存好,就不得不像非洲草原中奔跑的羚羊,稍有松懈,就會“四面楚歌”。當時聽著舒緩的音樂,朋友說:“我能不能美美哭一回?!蔽艺f:“哭吧,哭吧,男人哭吧不是罪?!币粋€平素里看上去似乎堅強得無懈可擊的大男人,真的伏在茶桌上大聲抽泣起來。 不要說 “男兒有淚不輕彈”,再堅強的人也是血肉之軀,有時候,在壓力面前,真的需要有一個出口,哪怕是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喊、一陣無所顧忌的狂笑、一次酣暢淋漓的大哭,這都是一種真實的釋放。同學聚會,在回憶過去中哭泣,在彼此相知中釋放心靈,也是對現(xiàn)實的短暫逃避,正如白巖松在文中寫道,每一次聚會都是淚水,每一次聚會都會喝醉,晚餐結束了,舞會結束了,酒醉的人也醒了,大家意猶未盡,還要坐在外面的水泥地上,將所有現(xiàn)在能想起來的上學時的歌唱了一遍,直到腦海中一片空白。聚會好,重新回到現(xiàn)實中難。為什么不能一直上學到永遠?正是在這樣的失落中,一天一天,艱難地從純真校園歲月再回現(xiàn)實的混亂世界里。而同樣難的,是從干干凈凈的同學友情中,再回到人心隔肚皮的競爭或擁有距離的環(huán)境中。 我們無法改變社會,只能調(diào)整自己。人到中年,需要釋放,就如匆匆趕路的人,累了就要小憩,哪怕是停下來,有一個短暫的回望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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