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 娘

    朱多錦

2012年9月24日上午，娘走了。

從此我就成了沒娘的孩子……

娘走了——

直到明白到底突然發(fā)生了什么

    我才忙讓哭聲

      裹著絕望去追趕  

可是   娘走遠了  遠了……

娘追不上了

娘走了——

帶走的是老年斑   和

對我的刻骨的掛念

留給我的是對娘常醒的追念

秋夜   愁雨點滴窗外

我把追念牽成長長的河

沿著那條河   我總想

再能找到我遠走了的娘

我到故鄉(xiāng)老屋那里去找娘

那時侯   娘在夜里一點起燈

立刻就有似夢的溫柔裝滿整整一屋

冬天里   無論夜有多深

都沒有淹滅娘的那盞如豆的燈火

……

我到故鄉(xiāng)村頭那里去找娘

那時候   娘在村頭用手搭起眼罩

望斷那條通向云端的麻繩似的土路

娘不知道那條路還要再拐多少彎

才是她出門在外的兒子

她知道外邊的風雨總是無常

她的傻兒子總是不會躲風避雨

……

我到故鄉(xiāng)的田野那里去找娘

那時候   割麥子的時候到了

娘匍匐在麥茬地里撿麥穗

尖尖的麥茬刺破了娘的手

那凄凄的點點滴血

染紅了杜鵑不倦的啼聲

……

娘走了——

不知道走了的是已走了的娘

知道娘走了的是我

娘一走  時光就快了

天地就變成另一個樣子

天底下就剩下我孤零零的一個人

我的日記一直不敢記下那一天

沒了娘的孩子永遠就只是孩子了

殘酷就是逝濤將娘的一切漸蕩漸遠

我渴望娘托一個夢給我

可總是沒有  就是沒有……

我站在大大的夕陽前面

看西天怎樣流盡猩紅

突然   向著長天   我大叫一聲：

“娘啊——”

后記：

    從春天，我開始寫一首關于耶穌“受難”及“復活”的現代敘事詩（始時為：3月28日）。此詩與宗教無關。

   到9月20日（時在16:17）詩終成，并最后定下題目。9月23日下午，我去一個地方上網，將詩掛上了博客（16:38:55），當時接著整理了掛上了博客的詩的第一、第二大段。

   多少天來，母親又犯了三叉神經疼病，難以進食。今天母親氣色似乎較好。上午，當我送走來訪的兩位客人后，母親給我說：“守了我這么些天了，出去玩一會兒吧，可別到很晚才來呀——！”想不到這是母親說給我的最后的話。離開母親，我又去上網整理昨日下午掛在博客上詩。整理從第三大段始，這一段是寫耶穌受難過程的——耶穌被釘上“十字架”，從正午到申初，遍地都黑了，日頭都黑了，……這時耶穌說我渴了，有人把海絨蘸了醋，綁在牛膝草上送到他的口，耶穌嘗了那醋，說成了，便低下頭，將靈魂交付給神了?！?2點的時候，我回到家，一進大門就聽到了妻子的哭聲，忙進屋，見妻子正抱著母親親口向母親口中一口口送氣，妻子說咱娘不行了，她想以向母親口中送氣的方式重叫母親回復呼吸！這樣做足有三個小時。我這時是掄起巴掌不斷地狠抽自己的臉，恨自己為什么沒守著母親。  

    母親走了，我不知道她去沒去天堂。那天，我站在大大的夕陽前面，看西天怎么流盡猩紅，突然，向著長天，我大叫一聲：“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