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志/蠻書

【唐】樊  綽  撰

    書目提要

    云南志/蠻書十卷

    唐樊綽撰。樊綽為安南(今越南河內(nèi))經(jīng)略使蔡襲幕僚，862年(唐懿宗咸通三年)，南詔王世隆遣將攻安南，經(jīng)略使王寬不能御，朝廷以湖南觀察使蔡襲代王寬為經(jīng)略使，將兵屯守。樊綽跟隨蔡襲就任。為了對付南詔，他受蔡襲命，對南詔情況進(jìn)行調(diào)查了解，搜集資料并參考前人著作(主要是袁滋《云南記》)，寫成《蠻書》，又名《云南志》、《云南記》、《云南史記》、《南夷志》、《南蠻志》、《南蠻記》，共十卷。 863 (唐咸通四年)南詔軍攻陷交阯，蔡襲戰(zhàn)死，樊綽于城陷時攜帶印信，浮水渡過富良江走免。次年六月受命任夔州(今四川奉節(jié)東)都督府長史，復(fù)訪問黔、涇、巴、夏四邑民族情況，并參考《后漢書》、《夔城圖經(jīng)》、王通明《廣異記》等書，為文附于此書第十卷后。《蠻書》的篇卷計分云南界內(nèi)途程第一、山川江源第二、六詔第三、名類第四、六儉第五、云南城鎮(zhèn)第六、云南省管內(nèi)物產(chǎn)第七、蠻夷風(fēng)俗第八、南蠻條教第九、南蠻疆界接連諸番夷國名第十等內(nèi)容?！缎U書》記載云南自然地理、城鎮(zhèn)、交通、里程、物產(chǎn)，特別是對南詔統(tǒng)治區(qū)的政治、經(jīng)濟(jì)、民族、山川、交通城鎮(zhèn)及境外諸國作了較詳細(xì)記述，為現(xiàn)今僅存唐代著述中有關(guān)云南地區(qū)之專著，具有極重要的史料價值。自宋、元至明初流傳不絕?！?a target="_blank" style=" display:inline; position:static; background:none;" >新唐書·藝文志》、晁公武《郡齋讀書志》、《宋史·藝文志》等書均有著錄。此后不見傳本。惟《永樂大典》收入此書，題作《云南史記》，為明初以來僅有之本。清乾隆間四庫館臣從《永樂大典》輯出，刊入《武英殿聚珍版叢書》中，復(fù)流傳于世。此后福建、廣東有翻刻本，《琳瑯秘室叢書》、《漸西村舍匯刊》均收入；桐葉館、知不足齋有單刻本，《云南備徵志》亦收入，并為一卷，但錯簡訛奪較多，有待校理。今人方國瑜著有《樊綽云南志概說》，對此書名稱、資料來源、版本等考校精詳。向達(dá)校注此書，題為《蠻書校注》，1962年中華書局出版。
 

卷二 山川江源第二

　　金馬山在柘東城螺山南二十余里，高百余丈，與碧雞山東南西北相對。土俗傳云，昔有金馬，往往出見，山上亦有神祠。從漢界入蠻路，出此山之下。螺山遍地悉是螺蛤，故以名焉。
　
　　碧雞山在昆池西岸上，與柘東城隔水相對。從東來者岡頭數(shù)十里已見此山。山勢特秀，池水清澹，水中有碧雞山石，山有洞庭樹，年月久遠(yuǎn)，空有余本。
　
　　玷蒼山(案：玷《唐書》作點(diǎn))，南自石橋，北抵登川，長一百五十余里，名為玷蒼。直南北，勸；不甚正。東向洱河，城郭邑居，棋布山底。西面陡絕，下臨平川。山頂高數(shù)千余丈，石棱青蒼，不通人路。冬中有時墮雪。
　
　　囊蔥山在西洱河?xùn)|隅，河流俯嚙山根。土山無樹石，高處不過數(shù)十丈。面對賓居、越析，山下有路，從渠斂趙出登川。
　
　　高黎其山在永昌西，下臨怒江。左右平川，謂之穹賧，湯浪加萌所居也。草木不枯，有瘴氣。自永昌之越賧，途經(jīng)此山，一驛在山之半，一驛在山之巔。朝濟(jì)怒江登山，暮方到山頂。冬中山上積雪苦寒，夏秋又苦穹賧、湯浪毒暑酷熱。河賧賈客在尋傳羈離未還者為之謠曰：“冬時欲歸來，高黎其上雪。秋夏欲歸來，無梆穹賧熱。春時欲歸來，平中絡(luò)賂絕?！?font color="#990000" size="-1">(絡(luò)賂，財之名也)
　
　　大雪山在永呂西北，從騰充過寶山城，又過金寶城以北大賧，周迥百余里，悉皆野蠻，無君長也。地有瘴毒，河賧人至彼中瘴者，十有八九死。閣羅鳳嘗使領(lǐng)軍將于大賧中筑城，管制野蠻。不逾周歲，死者過半，遂罷棄，不復(fù)往來。其山上肥沃，種瓜瓠長丈余，冬瓜亦然，皆三尺圍。又多薏苡，無農(nóng)桑，收此充糧。三面皆占大雪山，其高處造天。往往有吐蕃至賧貨易，云此山有路，去贊普牙帳不遠(yuǎn)。
　
　　又有水，源出臺登山，南流過巂州，西南至?xí)葜Z賧與東瀘，(此處似有脫漏)古諾水也。源出蕃中節(jié)度北，謂之諾矣江，南郎部落，又東折流至尋傳部落，與磨些江合。源出吐蕃中節(jié)度西其籠川犛牛石下，故謂之犛牛河。環(huán)繞弄視川，南流過<鳥戔>橋上下磨些部落，即謂之磨些江。至尋傳與東瀘水合，東北過會同川，總名瀘水。蜀忠武侯諸葛亮伐南蠻，五月渡瀘水處，在弄棟城北，今謂之南瀘。兩岸葭，大如臂脛。川中氣候常熱，雖至冬，行過者皆袒衣流汗。又東北入戎州界為馬湖，至關(guān)邊縣門，與朱提江合，流戎門南城入外江。
　
　　昆池在柘東城西，南百余里，四十五里(案：此四字疑衍文)。水源從金馬山東北來。柘東城北十?dāng)?shù)余里，官路有橋渡此。水闊二丈余，清深迅急，至碧雞山下，為昆州，因水為名也，土蠻亦呼名滇池(案：今晉寧川中，自有大池，在東南，當(dāng)是滇池。水不可呼池，乃蠻不能別)。滇池水亦名東昆池，西南繞山，又西北池流為河，過安寧城下。亙水東西，有橋三十，一闊長三百余步。徒行七日程與瀘水合。又量水川在滇池南兩日程，漢舊黎州也。川中有大池，其水東泄。流處出一石竇中，流水甚廣，石竇甚狹。土蠻云，忽竇空，百姓憂溺。新豐川亦有大池甚廣。
　
　　瀾滄江，源出吐蕃中大雪山下莎川。東南過聿赍城西，謂之瀨水河，又過順蠻部落。南流過劍川大山之西。瀾滄江南流入海。龍尾城西第七驛有橋，即永昌也。兩岸高險，水迅激。橫亙大竹索為梁，上布簀，簀上實(shí)板，仍通以竹屋蓋橋。其穿索石孔，孔明所鑿也。昔諸葛征永昌，于此筑城。今江西山上有廢城遺跡及古碑猶存，亦有神祠廟存焉。
　
　　又麗水，一名祿{曰斗}江(案：“{曰斗}”字，字書不載)。源自邏些城三危山下。南流過麗水城西，又南至蒼望。又東南過道雙王道勿川。西過彌諾道立柵，又西與彌諾江合流。過驃國南入于海。水中有蛟龍、鱷魚、烏鲗魚。又有水獸似牛，游泳則波濤沸涌，狀如海潮?！?a target="_blank" style=" display:inline; position:static; background:none;" >禹貢》：導(dǎo)黑水至于三危，蓋此是也?；蛟圃串?dāng)是大月河，恐非也。
　
　　又彌諾江在麗水西，源出西北小婆羅門國。南流過涌腋苴川，又東南至兜彌伽木柵，分流繞柵，居沙灘南北一百里，東西六十里。合流正東，過彌臣國，南入于海。
　

卷三 六詔第三

　　六詔并烏蠻，又稱八詔，蓋白巖城時傍及劍川矣羅識二詔之后。開元元年中，蒙歸義攻石橋城，閣羅鳳攻石和，亦八詔之?dāng)?shù)也。
　
　　時傍母，蒙歸義之女，妻閣羅鳳(案：《新唐書·南詔傳》云，時傍母，歸義女，其女復(fù)妻閣羅鳳。據(jù)其文，則此妻字上應(yīng)有“其女復(fù)”三字，蓋原本脫誤)。初，咩羅皮既敗，時傍入居邆州，招誘上浪，得數(shù)千戶。后為閣羅鳳所猜，遂遷居白崖城。及劍川羅識與神川都督言語交通(案：原本“川都督”上脫“神”字，今據(jù)《新唐書》增入)，時傍與其謀，俱求立為詔。謀泄，時傍被殺害。羅識北走神川，神川都督送羅些二城(案：此條雖不標(biāo)詔名，據(jù)上文，則時傍及羅識亦在詔數(shù)也)。
　
　　蒙巂，一詔最大。初，巂輔首卒(案：“輔”原本作“轉(zhuǎn)”，今從《新唐書·南詔傳》改正)，無子。源羅子年弱，及照源在南詔。蒙歸義密有兼吞之意，推恩啗利，源眾歸焉。居數(shù)月，俘照源及源羅子遂，并其地。
　
　　三，越析，一詔也，亦謂之磨些詔。部落在賓居，舊越析州也。去囊蔥由一日程。有豪族張尋求(案：“張”原本作“帳”，今從《新唐書·南詔傳》改正)，白蠻也。貞元中，通詔主波沖之妻，遂陰害波沖。劍南節(jié)度巡邊至姚州，使召尋求笞殺之。遂移其諸部落，以地并于南詔。波沖兄子于贈提攜家眾，走，降鐸鞘(案：“鐸鞘”乃兵器，據(jù)后《物產(chǎn)篇》內(nèi)有越析詔于贈“天降鐸鞘”云云，疑此“走”字上當(dāng)有“出”字，“降”字上當(dāng)有“天”字)。東北渡瀘，邑龍佉沙，方一百二十里，周迥石岸，其地總謂之雙舍。于贈部落亦名楊墮，居河之東北。后蒙歸義隔瀘城，臨逼于贈，再戰(zhàn)皆敗。長男閣羅鳳自請將兵，乃擊破楊墮，于贈投瀘水死。數(shù)日始獲其尸，并得鐸鞘。
　
　　四，浪穹，一詔也。詔主豐時、豐咩兄弟俱在浪穹。后豐咩襲邆賧居之，由是各為一詔。豐時卒，子羅鐸立。羅鐸卒，子鐸邏望立，為浪穹州刺史。與南詔戰(zhàn)敗，以部落退保劍川，故盛稱劍浪。卒，子望偏立。望偏卒，羅矣羅君立(案：《新唐書·南詔傳》，望偏死，子偏羅矣立。偏羅矣死，子羅君立。與此不同，疑此文有脫誤)。貞元十年，南詔擊破劍川，俘矣羅君，徙永昌。凡浪穹、邆賧、施浪，總謂之浪人，故云三浪詔也。
　
　　五，邆賧，一詔也。主豐咩，初襲邆賧，御史李知古(案：“李”原本作“為”，今據(jù)《新唐書》改正)領(lǐng)詔出問罪，即日伏辜。其子咩羅皮后為邆賧州刺史，與蒙歸義同伐靜河蠻，遂分據(jù)大厘城。咩羅皮乃歸義之甥也，弱而無謀。歸義襲其城，奪之，咩羅皮復(fù)入邆賧，即與浪穹、施浪兩詔援兵伐歸義。于時既克大厘，葉龍口城，歸義聞三浪兵至，率眾拒戰(zhàn)。三浪大敗，追奔過邆賧，敗卒多陷死于泥沙之中。咩羅皮從此退居野共川。咩羅皮卒，子皮羅邆立。皮羅邆卒，子邆羅顛立。邆羅顛卒，子顛之托立(案：“顛之托”《新唐書》作“顛文托”)。南詔既破劍川，收野共，俘顛之托，徙永昌。
　
　　六，施浪，一詔也，詔主施望欠。初，閣羅鳳據(jù)石和城，俘施各皮，而望欠援絕。后與豐咩、咩羅皮同伐蒙歸義，又皆敗潰，退保矣苴和城。歸義稍從江口進(jìn)兵，脅其部落。無幾，施望欠眾潰，僅以家族之半西走永昌。初聞歸義又軍于瀾滄江東，去必取永昌，不能容。望欠計無所出，有女名遺南，以色稱，卻遣使求致遺南于歸義，許之。望欠遂渡瀾滄江，終于蒙舍。
　
　　望欠弟望千，當(dāng)矣苴和城初敗之時，北走吐蕃。吐蕃立為詔，歸于劍川，為眾數(shù)萬。望千生千傍，傍生傍羅顛。南詔既破劍川，盡獲施浪部落。傍羅顛脫身走瀘北。今三浪悉平，惟傍羅顛、矣識(案：“矣識”即前所稱“劍川矣羅識”也)子孫在蕃中。(案：望千雖不標(biāo)詔名，而列于六詔、八詔之間，則以當(dāng)?shù)谄咴t也)。
　
　　八，蒙舍，一詔也。居蒙舍川，在諸部落之南，故稱南詔也，姓蒙。貞元年中，獻(xiàn)書于劍南節(jié)度使韋皋，自言本永昌沙壺之源也。南詔八代祖舍龍，生龍獨(dú)羅，亦名細(xì)奴邏。當(dāng)高宗時，遣首領(lǐng)數(shù)詣京師朝參，皆得召見，賞錦袍、錦袖紫袍。細(xì)奴邏生邏盛炎，炎生盛邏皮，盛邏皮生閣羅鳳(案：《唐書》“盛羅皮”下尚有皮邏閣一代，此本蓋有脫丈)。當(dāng)天后時，邏盛入朝，其妻方娠，行次姚州，生盛邏皮。邏盛炎聞而喜曰：“吾且有子承繼，身到漢地，死無憾矣！”既至謁見，大蒙恩獎，敕鴻臚安置，賜錦袍、金帶、繒彩數(shù)百匹，歸本國，開元初卒。其子盛邏皮立，朝廷授特進(jìn)、臺登郡王，知沙壺州刺史。長男閣羅鳳授特進(jìn)兼楊瓜州刺史，次男成節(jié)度蒙舍州刺史，次男崇江東刺史，次男成進(jìn)雙祝州刺史。初，炎閣未有子(案：《唐書》炎閣為邏盛炎長子，盛邏皮之兄)，養(yǎng)閣羅鳳為子，閣羅鳳復(fù)歸蒙咩，故名承炎閣，后亦不改。天寶四載，閣羅鳳長男鳳伽異入朝宿衛(wèi)，授鴻臚少卿。七載，蒙歸義卒(案：《唐書》蒙歸義即皮羅閣，乃唐所賜名也)。閣羅鳳立，朝廷冊襲云南王。矣伽異大卿兼楊瓜州刺史。閣羅鳳攻石橋城，擒施谷皮，討越析，梟于贈，西開尋傳，南通驃國。及張乾拖陷姚州，鮮于仲通戰(zhàn)江口，遂與中原隔絕。閣羅鳳嘗謂后嗣悅歸皇化，俱指大和城碑，及表疏舊本，呈示漢使，足以雪吾前過也。鳳伽異先死。大歷四年，閣羅鳳卒。伽異長男異牟尋繼立，生尋夢湊，一名閤勸。異牟尋每嘆地卑夷雜，禮儀不通，隔越中華，杜絕聲教，遂獻(xiàn)書檄，寄西川節(jié)度使韋皋。韋皋答牟尋書，申以朝廷之命。牟尋不謀于下，陰決大計。遂三路發(fā)使，冀有一達(dá)。一使出安南，一使出西川，一使出黔中(案：此五字原本脫，據(jù)《唐書》補(bǔ)入)。貞元十年，三使悉至闕下，朝廷納其誠款，許其歸化。節(jié)度恭承詔旨，專遣西川判官(案：《唐書》作“巡官”)崔佐時親信數(shù)人，越云南，與牟尋盟于玷蒼山下。誓文四本，內(nèi)一本進(jìn)獻(xiàn)，一本異牟尋置于玷蒼山下神祠石函內(nèi)，一本納于祖父等廟，一本置府庫中，以示子孫，不令背逆，不令侵掠。
　
　　臣咸通四年正月，奉本使尚書蔡襲意旨，令書吏寫蠻王異牟尋《誓文》數(shù)本，并書牒系于車弩上，飛入賊營。臣切覽牟尋《誓文》，立盟極切。今南蠻子孫違負(fù)前誓，伏料天道必誅，容臣親于江源訪覓其《誓文》，續(xù)俟寫錄真本進(jìn)上(案：異牟尋《誓文》今附卷末，而此云待訪覓續(xù)寫者，蓋其初作此篇時尚未得《誓文》，故所言如此。其后訪覓附入，而此本未及刊削，遂前后互異其說耳)。
　

卷五 六<貝僉>第五

　　<貝僉>者，州之名號也。韋齊休《云南行記》有十<貝僉>，字作此<貝僉>字。案：“<貝僉>”字，原本誤作“臉”，今從《一統(tǒng)志》改正。又韋齊休《云南行記》七字原本誤作大書，今亦改正。
　
　　大和、陽苴咩謂之陽<貝僉>，大厘謂之史<貝僉>，邆川謂之賧<貝僉>，蒙舍謂之蒙舍<貝僉>，白崖謂之勃弄<貝僉>(案：標(biāo)題稱六<貝僉>，第十卷亦有六<貝僉>之文，此所別乃止五<貝僉>，疑后龍口一城當(dāng)亦為一<貝僉>，系傳寫誤脫一句也)。云南、柘東、永昌、寧北、鎮(zhèn)西及開南、銀生等七城則有大軍將領(lǐng)之，亦稱節(jié)度。貞元十年，掠吐蕃，鐵橋城，今稱鐵橋節(jié)度，其余鎮(zhèn)皆分隸焉(案：自“云南柘東”至“皆分隸焉”五十二字，與六崄文不相屬，疑為第六篇“云南城鎮(zhèn)”條下之文，錯簡于此)。
　
　　大和城、大厘城、陽苴咩城，本皆河蠻所居之地也。開元二十五年，蒙歸義逐河蠻，奪據(jù)大和城。后數(shù)月，又襲破苴咩盛羅皮，取大厘城，仍筑龍口城為保障。閣羅鳳多由大和、大厘、邆川來往。蒙歸義男等初立大和城，以為不安，遂改創(chuàng)陽苴咩城。
　
　　大和城，北去陽苴咩城一十五里。巷陌皆壘石為之，高丈余，連延數(shù)里不斷。城中有大牌，閣羅清平官王蠻利之文(案：《舊唐書》閣羅鳳得西瀘令鄭回，甚愛重之，更名“蠻利”，后為清平官。此云“王蠻利”者，疑即其人也)。論阻絕皇化之由，受制西戎之意。
　
　　龍口城，閣羅鳳所筑。榮抱玷蒼南麓數(shù)里，城門臨洱水下。河上橋長百余步，過橋分三路：直南蒙舍路，向西永昌路，向東白崖城路。
　
　　大厘城，南去陽苴洋城四十里，北去龍口城二十五里，邑居人戶尤眾盛，羅皮多在此城。并陽苴咩并邆川，今并南詔往來所居也。家室共守，五處如一。東南十余里有舍利水城，在洱河中流島上。四面臨水，夏月最清涼，南詔常于此城避暑。
　
　　陽苴咩城，南詔大衙門，上重樓，左右又有階道，高二丈余。甃以青石為蹬。樓前方二三里，南北城門相對。太和來往通衢也。從樓下門行三百步至第二重門，門屋五間，兩行門樓相對，各有榜，并清平官、大軍將、六曹長宅也。入第二重門行二百余步，至第三重門。門列戟，上有重樓。入門是屏墻，又行一百余步至大廳，階高丈余。重屋制如蛛網(wǎng)，架空無柱。兩邊皆有門樓，下臨清池。大廳后小廳，小廳后即南詔宅也。客館在門樓外東南二里。僅前有亭，亭臨方池，周回七里，水深數(shù)丈，魚鱉悉有。
　
　　邆川城，舊邆川也，南去龍口城十五里。初望父部落居之，后浪穹詔豐咩襲而奪之。豐咩孫鐸望與南詔戰(zhàn)敗，退保劍川南，遂有城。城依山足，東距瀘水，北有泥沙。自閣羅鳳及異牟尋皆填固增修，最為名邑。東北有史郎川，又東祿諾品川，又北俄坤。
　
　　蒙舍川，羅盛已上之地。舊為蒙舍州，去龍口城一日程。當(dāng)五詔俱存，而蒙舍北有蒙巂詔，即楊瓜州也，同在一川，地氣有瘴，肥沃宜禾稻。又有大池，周回數(shù)十里，多魚及凌芡之屬。川中水東南與勃弄川合流。南有籠磨些川。凡邆川河，蒙舍謂之川賧。然邑落人眾，蔬果水凌之味，則蒙舍為尤殷。
　
　　渠斂趙，本河?xùn)|州也。西巖有石和城。烏蠻謂之“土山坡陀”者，謂此州城及大和城俱在陂陀山上故也。州中列樹夾道為交流，村邑連甍，溝塍彌望。大族有王、楊、李、趙四姓，皆白蠻也。云是沮蒲州人，遷涉至此，因以名州焉。東北至毛郎川，又東北至賓居湯，又北至越析川，磨些詔故地也。
　
　　白崖城在勃弄川，天寶中附于忠、城、陽等五州之城也。依山為城，高十丈，四面皆引水環(huán)流，惟開南北兩門。南隅是舊城，周回二里。東北隅新城，大歷七年閣羅鳳新筑也。周回四里。城北門外有慈竹叢，大如人脛，高百尺余。地內(nèi)有閣羅鳳所造大廳，修廊曲廳，廳后院橙枳青翠，俯臨北墉。舊城內(nèi)有池方三百余步，池中有樓舍，云貯甲仗。川東西二十余里，南北百余里。清平官已下，官給分田，悉在。南詔親屬亦住此城傍。其南二十里有蠻子城，閣羅鳳庶弟誠節(jié)母子舊居也。正南去開南城十一日程。
　

卷六 云南城鎮(zhèn)第六
　

　　云南城，天寶中閣羅鳳所規(guī)置也。嘗為信州地。城池郭邑皆如漢制。州中南北二十余里，東西四十五里。帶邑及過山雖有三千余戶，田疇多廢，閭里少人。諸葛亮分永昌東北置云南郡，斯即其故地也。西隔山有品<貝僉>賧，亦名清字川，嘗為波州。大池繞山，長二十余里，波州廢地在池東南隅。故渭北節(jié)度段子英，此州人也。故居、墳?zāi)菇栽?。云南東第二程有欠舍川，大都部落第三程至石鼓驛，舊化川也。第四程至曲驛，有大覽賧、小覽賧，漢舊覽州也。
　
　　弄棟城在故姚州川中，南北百余里，東西三十余里。廢城在東巖山上。當(dāng)川中有平巖，周回五六頃，新筑弄棟城在其上。管雜蠻數(shù)部落，悉無漢人。姚州百姓陷蠻者，皆被移隸遠(yuǎn)處。
　
　　柘東城，廣德二年鳳伽異所置也。其地漢舊昆川，故謂昆池。東北有井邑城隍，城西有漢城，土俗相傳云是莊蹻故城。城之東十余里有穀昌村，漢穀昌王故地也。貞元十年，南詔破西戎，遷施、順、磨些諸種數(shù)萬戶以實(shí)其地。又從永昌以望苴子、望外喻等千余戶分隸城傍，以靜道路。
　
　　晉寧州，漢滇河故地也。在柘東城南八十里晉平川，幅員數(shù)百里，西爨王墓，累累相望。
　
　　石城川，味縣故地也。貞觀中，為郎州，開元初改為南寧州。州城即諸葛亮戰(zhàn)處故城也。城中有諸葛亮所撰文，立二碑，背上篆文曰：“此碑如倒，蠻為漢奴?！苯晷U夷以木搘柱(案：《新唐書》謂諸葛亮碑在柘東城，與此不合，蓋《唐書》之誤)。臣今春見安南兵馬使郭延宗曾奉使至柘東，停住一月日，館穀勤厚，贈遺不輕(案：以上五句與上下文不相屬，疑亦錯簡在此)。又有夔鹿弄川，漢同勞縣故地也(案：《舊唐書·地理志》郎州有同樂縣，“同勞”疑即“同樂”之誤)。在龍河遇川南百余里。
　
　　石城南面有新豐川，漢南寧州新豐縣故地也。廢城墻塹猶在，大小石城川同。
　
　　升麻川西川南有曲軛川，漢南寧州同起縣也。
　
　　安寧鎮(zhèn)，去柘東城西一日程，連然縣故地也。通海鎮(zhèn)，去安寧西第三程至龍封驛。驛前臨瘴川，去柘東城八日程，漢俞元縣故地也。量水川(案：《舊唐書·地理志》黎州有梁水縣，“量水”蓋即“梁水”轉(zhuǎn)音之訛)，漢舊黎州。今吐蕃呼為量水川。通海城南十四日程至步頭，從步頭船行沿江三十五日出南蠻，夷人不解舟船，多取通海城路賈勇步入真、登州、林西原，取峰州路行。量水川西南至龍河，又南與青木香山路直，南至昆侖國矣。
　
　　寧北城，在漢碟榆縣之東境也。本無城池，今以浪人詔矣羅君舊宅為理所。東地有野共川，北地有虺川，又北有虺川，又北有郎婆川，又北有桑川，即至鐵橋城北九賧川。又西北有羅眉川，又西牟郎共城，又西至傍彌潛城。西有鹽井，鹽井西有斂尋城。皆施蠻、順蠻部落今所居之地也。又西北至聿赍城，又西北至弄視川。
　
　　鐵橋城在劍川北三日程，川中平路有驛。貞元十年，南詔蒙異牟尋用軍破東西兩城，斬斷鐵橋，大籠官已下投水死者以萬計。今西城南詔置兵守御，東城至神川以來，半為散地。見管浪加萌、于浪、傳兗、長裈、磨些、撲子、河人、弄棟等十余種。
　
　　昆明城，在東瀘之西，去龍口十六日程。正北有諱苴川，正南至松外城，又正南至龍怯河，西南至小婆城，又西南至大婆城，西北至三探覽城，又西北至鐵橋東城。其鐵橋上下乃昆明、雙舍，至松外已東，邊近瀘水，并磨些種落所居之地。
　
　　永昌城，古哀牢地，在玷蒼山西六日程。西北去廣蕩城六十日程。廣蕩城接吐蕃界。隔候雪山，西邊大洞川，亦有諸葛武侯城。城中有神廟，土俗咸共敬畏，禱祝不闕。蠻夷騎馬，遙望廟即下馬趨走。西南管柘南城，土俗相傳，呼為要鎮(zhèn)。正南過唐封川，至茫天連。自瀾滄江已西，越賧撲子，其種并是望苴子。俗尚勇力，土又多馬。開元已前閉絕，與六詔不通。盛羅皮始罷柘俞城，閣羅鳳已后，漸就柔服。通計南詔兵數(shù)三萬，而永西居其一。又雜種有金齒、漆齒、銀齒、繡腳、穿鼻、裸形、磨些、望外喻等，皆三譯四譯，言語乃與河賧相通。
　
　　銀生城在撲賧之南，去龍尾城十日程，東南有通鐙川，又直南通河普川，又正南通羌浪川，卻是邊海無人之境也。東至送江川，南至邛鵝川，又南至林記川，又東南至大銀孔，又南有婆羅門、波斯、阇婆、勃泥昆侖數(shù)種。外通交易之處，多諸珍寶，以黃金麝香為貴貨。撲子、長鬃等數(shù)十種蠻。又開南城在龍尾城南十一日程，管柳追和都督城，又威遠(yuǎn)城、奉逸城、利潤城，內(nèi)有鹽井一百來所。茫乃道并黑齒等類十部落，皆屬焉。陸路去永昌十日程，水路下彌臣國三十日程。南至南海，去昆侖三日程。中間又管模迦羅、干泥、禮強(qiáng)子等族類五部落。越禮城在永昌北，管長傍、藤彎。長傍城，三面高山，臨祿{曰斗}江。藤灣城南至磨些樂城，西南有羅君尋城。又西至柯城，渡水郎陽川，直南過山至押西城。又南至首外川，又西至茫部落，又西至鹽井，又西至拔熬河。麗水城、尋傳大川城，在水東。從上郎坪北里眉羅苴鹽井，又至安西城，直北至小婆羅門國。東有寶山城，又西渡麗水至金寶城。眉羅苴西南有金生城。從金寶城北牟郎城渡麗水，至金寶城。從金寶城西至道吉川，東北至門波城，西北至廣蕩城，接吐蕃界。北對雪山，所管部落與鎮(zhèn)西城同。鎮(zhèn)西城南至蒼望城，臨麗水，東北至彌城，西北至麗水渡。麗水渡而南至祁鮮山，山西有神龍河?xùn)?。祁鮮已西，即裸形蠻也。管摩零都督城在山上，自尋傳、祁鮮已往，悉有瘴毒，地平如砥，冬草木不枯，日從草際沒。諸城鎮(zhèn)官懼瘴癘，或越在他處，不親視事。南詔特于摩零山上筑城，置腹心，理尋傳、長傍、摩零、金、彌城等五道事云。凡管金齒、漆齒、繡腳、繡面、雕題、僧耆等十余部落。
　

卷七 云南管內(nèi)物產(chǎn)第七
　

　　從曲靖州已南，滇池已西，土俗唯業(yè)水田，種麻、豆黍、稷，不過町疃。水田每年一熟，從八月獲稻，至十一月十二月之交，便于稻田種大麥，三月四月即熟。收大麥后，還種粳稻。小麥即于岡陵種之，十二月下旬已抽節(jié)如三月，小麥與大麥同時收刈。其小麥面軟泥少味，大麥多以為麨，別無他用。醞酒以稻米為麹者，酒味酸敗。每耕田用三尺犁，格長丈余，兩牛相去七八尺，一佃人前牽牛，一佃人持按犁轅，一佃人秉耒。蠻治山田，殊為精好。悉被城鎮(zhèn)蠻將差蠻官遍令監(jiān)守催促。如監(jiān)守蠻乞酒飯者，察之，杖下捶死。每一佃人，佃疆畛連延或三十里，澆田皆用源泉，水旱無損。收刈已畢，官蠻據(jù)佃人家口數(shù)目，支給禾稻，其余悉輸官。
　
　　蠻地?zé)o桑，悉養(yǎng)柘，蠶繞樹。村邑人家，柘林多者數(shù)頃，聳干數(shù)丈。三月初，蠶已生，三月中，繭出。抽絲法稍異中土。精者為紡絲綾，亦織為錦及絹。其紡絲入朱紫以為上服。錦文頗有密致奇采，蠻及家口悉不許為衣服。其絹極粗，原細(xì)入色(案：“原細(xì)”二字未詳)，制如衾被，庶賤男女計以披之。亦有刺繡，蠻王并清平官禮衣悉服錦繡，皆上綴波羅皮(南蠻呼大蟲為“波羅密”)。俗不解織綾羅，自大和三年蠻賊寇西川，虜掠巧兒及女工非少，如今悉解織綾羅也。
　
　　白銀生城、柘南城、尋傳、祁鮮已西，蕃蠻種并不養(yǎng)蠶，唯收婆羅樹子破其殼，中白如柳絮，組織為方幅，裁之籠頭，男子婦女通服之。驃國、彌臣、諾悉諾，皆披羅緞。
　
　　其鹽出處甚多，煎煮則少。安寧城中皆石鹽井，深八十尺，城外又有四井，勸百姓自煎。天寶八載，玄宗委特進(jìn)何履光統(tǒng)領(lǐng)十道兵馬，從安南進(jìn)軍伐蠻國。十載，已收復(fù)安寧城并馬援銅柱，本定疆界在安寧，去交阯四十八日程，安寧郡也。何履光本是邕管貴州人，舊嘗任交、容、廣三州節(jié)度。天寶十五載，方收蠻王所坐大和城之次，屬安祿山造逆，奉玄宗詔旨將兵赴西川，遂寢其收復(fù)(案：此條乃敘次鹽井所在，其“天寶八載”以下一百十四字，于上下語意不相屬，疑亦他處之文，因安寧城而錯誤在此)。升麻、通海已來，諸爨蠻皆食安寧井鹽，唯有覽賧城內(nèi)郎井鹽潔白味美，惟南詔一家所食取足外，輒移灶緘閉其井。瀘南有美井鹽，河賧、白崖、云南已來，供食。昆明城有大鹽池，比陷吐蕃。蕃中不解煮法，以咸池水沃柴上，以火焚柴成炭，即于炭上掠取鹽也。貞元十年春，南詔收昆明城，今鹽池屬南詔，蠻官煮之如漢法也。東蠻、磨些蠻諸蕃部落共食龍怯河水，中有鹽井兩所。斂尋東南有傍彌潛井、沙追井，西北有若耶井、諱溺井，劍川有細(xì)諾鄧井，麗水城有羅苴井，長傍諸山皆有鹽井，當(dāng)土諸蠻自食，無榷稅。蠻法煮鹽，咸有法令。顆鹽每顆約一兩二兩，有交易即以顆計之。
　
　　茶出銀生城界諸山，散收無采造法。蒙舍蠻以椒、姜、桂和烹而飲之。
　
　　荔枝、檳榔、訶黎勒、椰子、桄榔等諸樹，永昌、麗水、長傍、金山并有之。
　
　　甘橋，大厘城有之，其味酸。寧賧有橋，大如覆柸(案：“橋”疑“橘”字之訛)。
　
　　麗水城又出波羅蜜果，大者若漢城甜瓜，引蔓如蘿卜，十一月十二月熟。皮如蓮房，子處割之，色微紅，似甜瓜，香可食?；蛟拼思此茧y也，南蠻以此果為珍好。祿{曰斗}江左右亦有波羅蜜果，樹高數(shù)十丈，大數(shù)圍，生子，味極酸。蒙舍、永昌亦有此果，大如甜瓜，小者似橙柚，割食不酸，即五香味。土俗或呼為“長傍果”，或呼為“思漏果”，亦呼“思難果”。其次有雄黃，蒙舍川所出。
　
　　青木香，永昌出，其山多青木香山，在永昌南三日程。
　
　　獲歌諾木，麗水山谷出。大者如臂，小者如三指，割之色如黃蘗。土人及賧蠻皆寸截之。丈夫婦女久患腰腳者，浸酒服之，立見效驗(yàn)。
　
　　藤{艸彌}，生永昌、河賧。緣皮處無竹根，以藤漬經(jīng)數(shù)月，色光赤，彼土尚之(案：此條文義未明，疑有訛脫)。
　
　　孟灘竹，長傍出，其竹節(jié)度三尺，柔細(xì)可為索，亦以皮為麻。
　
　　野桑木，永昌、巴西諸山谷有之，生于石上。及時月?lián)窨蔀楣恼撸冉仄渖?，然后中割之，兩向屈令至地，候木性定，斷取為弓。不施筋漆，而勁利過于筋弓，蠻中謂之<月真>弓者是也。
　
　　生金，出金山及長傍諸山、藤充北金寶山。土人取法，春冬間先于山上掘坑，深丈余，闊數(shù)十步。夏月水潦降時，添其泥土入坑，即于添土之所沙石中披揀。有得片塊，大者重一斤，或至二斤，小者三兩五兩，價貴于麩金數(shù)倍。然以蠻法嚴(yán)峻，納官十分之七八，其余許歸私。如不輸官，許遞相告。麩金出麗水，盛沙淘汰取之。沙賧法，男女犯罪，多送麗水淘金。長傍川界三面山并出金，部落百姓悉納金，無別稅役、征徭。
　
　　銀，會同川銀山出。錫，瑟瑟山中出，禁戢甚嚴(yán)。
　
　　琥珀，永昌城界西去十八日程琥珀山掘之，去松林甚遠(yuǎn)。片塊大重二十余斤。貞元十年，南詔蒙異牟尋進(jìn)獻(xiàn)一塊，大者重二十六斤，當(dāng)日以為罕有也。
　
　　馬，出越賧川東面一帶，崗西向，地勢漸平，乍起伏如畦畛者，有泉地美草，宜馬。初生如羊羔，一年后，紐莎為攏頭縻系之。三年內(nèi)飼以米清粥汁，四五年稍大，六七年方成就。尾高，尤善馳驟，日行數(shù)百里。本種多驄，故代稱越賧驄，近年以白為良。膝充及申賧亦出馬，次賧、滇池尤佳。東爨烏蠻中亦有馬，比于越賧皆少。一切野放，不置槽櫪。唯陽苴咩及大厘、登川各有槽櫪，喂馬數(shù)百匹。
　
　　犀，出越賧、高麗。其人以陷穽取之。每殺之時，天雨震雷暴作。尋傳川界、殼弄川界亦出犀皮。蠻排甲并馬，統(tǒng)備(案：《新唐書》作“統(tǒng)倫”)馬騎甲仗，多用犀革，亦雜用牛皮。負(fù)排羅苴已下，未得系金佉苴者，悉用犀革為佉苴，皆朱漆之。
　
　　大蟲，南詔所披皮，赤黑文深，炳然可愛。云大蟲在高山窮谷者則佳，如在平川，文淺不任用。
　
　　麝香，出永昌及南詔諸山，土人皆以交易貨幣。
　
　　沙牛，云南及西爨故地并只生沙牛，俱綠地多瘴，草深肥，牛更蕃生犢子。天寶中，一家便有數(shù)十頭。通海已南多野水牛，或一千二千為群。彌諾江巴西出犛牛，開南巴南養(yǎng)處，大于水牛。一家數(shù)頭養(yǎng)之，代牛耕也。
　
　　鹿，傍西洱沙諸山皆有鹿。龍尾城東北息龍山，南詔養(yǎng)鹿處，要則取之。覽賧有織和川及鹿川。龍足鹿白晝?nèi)迨盒袊Р荨?br> 　
　　鯽魚，蒙舍池鯽魚大者重五斤，西洱河及昆池之南接滇池。冬月，魚、雁、鴨、豐雉、水紥鳥遍于野中水際。
　
　　大雞，永昌、云南出，重十余斤，嘴距勁利，能取鹯、鱷、<鳥戈>、鵲、鳧、鴿、鴝、鵒之類。
　
　　象，開南、巴南多有之，或捉得，人家多養(yǎng)之，以代耕田也。豬、羊、貓、犬、騾、驢、豹、兔、鵝、鴨，諸山及人家悉有之。但食之與中土稍異。蠻不待烹熟，皆半生而吃之。
　
　　大羊多從西羌、鐵橋接吐蕃界三千二千口將來博易。鐸鞘，狀如刀戟?dú)埲?。積年埋在高土中，亦有孔穴傍透。朱笴，出麗水，裝以金穹鐵簜，所指無不洞也。南詔尤所寶重。以名字呼者有六：一曰祿婆摩求，二曰虧云孚，三曰鐸戢，四曰鐸摩郱，五曰同鐸(案：惟有五名，疑缺其一)。昔時越析詔于贈有天降鐸鞘；后部落破敗，盛羅皮得之，今南詔蠻王出軍，手中雙執(zhí)者是也。貞元十年，使清平宮尹輔酋入朝，獻(xiàn)其一。
　
　　郁刀，次于鐸鞘。造法：用毒藥、蟲、魚之類，又淬以白馬血，經(jīng)十?dāng)?shù)年乃用。中人肌即死，俗秘其法，粗問得其由。
　
　　南詔劍，使人用劍，不問貴賤，劍不離身。造劍法：鍛生鐵，取迸汁，如是者數(shù)次，烹煉之。劍成即以犀裝頭，飾以金碧。浪人詔能鑄劍，尤精利，諸部落悉不如，謂之浪劍。南詔所佩劍，已傳六七代也。
　
　　槍、箭多用斑竹，出蒙舍、白崖、詔南山谷，心實(shí)，圓緊，柔細(xì)，極力屈之不折，諸所出皆不及之。
　

卷八 蠻夷風(fēng)俗第八

　　其蠻丈夫一切披氈，其余衣服略與漢同，唯頭囊特異耳。南詔以紅綾，其余向下皆以皂綾絹。其制度取一幅物，近邊撮縫為角，刻木如樗蒲頭，實(shí)角中，總發(fā)于腦后為一髻，即取頭囊都包裹頭髻上結(jié)之。羽儀已下及諸動有一切房甄別者(案：此句疑有訛脫)，然后得頭囊。若子弟及四軍羅苴己下，則當(dāng)額絡(luò)為一髻，不得帶囊角；當(dāng)頂撮髽髻，并披氈皮。俗皆跣足，雖清平宮、大軍將亦不以為恥。曹長已下，得系金佉苴(案：原本闕“金”字，今據(jù)《新唐書》增入)?；蛴械鹊谳d功褒獎得系者，不限常例。
　
　　貴緋、紫兩色，得紫后，有大功則得錦。又有超等殊功者，則得全披波羅皮。其次功，則胸前背后得披，而闕其袖。又以次功，則胸前得披，并闕其背。謂之“大蟲皮”，亦曰“波羅皮”。謂腰帶曰“佉苴”。
　
　　婦人，一切不施粉黛，貴者以綾錦為裙襦，其上仍披錦方幅為飾。兩股辮其發(fā)為髻，髻上及耳，多綴真珠、金、貝、瑟瑟、琥珀。貴家仆女亦有裙衫，常披氈，及以贈帛韜其髻，亦謂之頭囊。
　
　　南詔有妻妾數(shù)百人，總謂之詔佐。清平官、大軍將有妻妾數(shù)十人。俗法：處子、孀婦出入不禁。少年子弟暮夜游行閭巷，吹壺盧笙，或吹樹葉，聲韻之中，皆寄情言，用相呼召。嫁娶之夕，私夫悉來相送。既嫁有犯，男子格殺無罪，婦人亦死?；蛴袕?qiáng)家富室責(zé)資財贖命者，則遷徙麗水瘴地，終棄之，法不得再合。
　
　　每年十一月一日，盛會客，造酒醴，殺牛羊，親族鄰里更相宴樂，三月內(nèi)作樂相慶，帷務(wù)追歡。戶外必設(shè)桃茢，如歲旦然。改年即用建寅之月。其余節(jié)日，粗與漢同，唯不知有寒食清明耳。
　
　　每飲酒欲闌，即起前席奉觴相勸。有性所不能者，乃至起前席扼腕的顙，或挽或推，情禮之中，以此為重。取生鵝治如膾法，方寸切之，和生胡瓜及椒榝啖之，謂之“鵝闕”，土俗以為上味。南詔家食用金銀，其余官將則用竹簟。貴者飯以筋不匙，賤者搏之而食。
　
　　一尺，漢一尺三寸也。一千六百尺為一里。漢秤一分三分之一。帛曰冪，漢四尺五寸也。田曰雙，漢五畝也。
　
　　本土不用錢，凡交易繒、帛、氈、罽、金、銀、瑟瑟、牛羊之屬，以繒帛冪數(shù)計之，云某物色直若干冪。
　
　　凡人家所居，皆依傍四山，上棟下宇，悉與漢同，惟東西南北，不取周正耳。別置倉舍，有欄檻，腳高數(shù)丈，云避田鼠也，上閣如車蓋狀。
　
　　西爨及白蠻死后，三日內(nèi)埋殯，依漢法為墓。稍富室廣栽杉松。蒙舍及諸烏蠻不墓葬，凡死后三日焚尸，其余灰燼，掩以土壤，唯收兩耳。南詔家則貯以金瓶，又重以銀為函盛之，深藏別室，四時將出祭之。其余家或銅瓶、鐵瓶盛耳藏之也。
　
　　言語音白蠻最正，蒙舍蠻次之，諸部落不如也。但名物或與漢不同，及四聲訛重。大事多不與面言，必使人往來達(dá)其詞意，以此取定，謂之行諾(才勺反)。
　
　　大蟲謂之波羅密(亦名“草羅”)。犀謂之矣(讀如咸)。帶謂之佉苴，飯謂之喻，鹽謂之賓，鹿謂之識，牛謂之舍，川謂之賧，谷謂之浪，山謂之和，山頂謂之蔥路，舞謂之伽傍。加，富也。閣，高也。諾，深也。苴，俊也。東爨謂城為弄，謂竹為翦，謂鹽為翦，謂地為眗，謂請為數(shù)，謂酸為制。言語并與白蠻不同。每出軍征役，每蠻各攜糧米一斗五升，各攜魚牖，此外無供軍糧料者。蠻軍憂糧易盡，心切于戰(zhàn)，出界后，許行劫掠，收奪州溪源百姓禾米牛羊等輩。用軍之次，面前傷刀箭，許將息。儻背后傷刀箭輒退者，即刃其后(案：此條當(dāng)在第九卷《南蠻篇》中，是傳寫者誤入于此)。
　

卷九 南蠻條教第九

　　南俗：務(wù)田農(nóng)菜圃，戰(zhàn)斗不分文武，無雜色役。每有征發(fā)，但下文書與村邑理人處，克往來月日而已，其兵杖人各自赍，更無官給。百家已上有總佐一，千人已上有理人官一，人約萬家以來，即制都督，遞相管轄。上官授與四十雙，漢二頃也。上戶三十雙，漢一頃五十畝。中戶、下戶各有差降。每家有丁壯，皆定為馬軍，各據(jù)邑居遠(yuǎn)近，分為四軍，以旗幡色別其東南西北，每而置一將，或管千人，或五百人。四軍又置一軍將統(tǒng)之，如有賦盜入界，即罪在所入處面將。
　
　　羅苴子皆于鄉(xiāng)兵中試入，故稱四軍苴子。戴光兜鍪(案：《新唐書·南詔傳》作“戴朱鞮鍪”“光”字疑“朱”字之訛)負(fù)犀皮銅股排，跣足，歷險如飛。每百人，羅苴佐一人管之。
　
　　負(fù)排，又從羅苴中揀入，無貝數(shù)。南詔及諸鎮(zhèn)大軍將起坐不相離捍蔽者，皆負(fù)排也。
　
　　羽儀亦無員數(shù)，皆清平官等子弟充，諸蠻不與焉，常在云南王左右，羽儀長帳前管系之。
　
　　羽儀長八人，如方內(nèi)節(jié)度支衙官之屬。清平官已下，每入見南詔，皆不得佩劍，唯羽儀長得佩劍。出入臥外，雖不主公事，最為心腹親信。
　
　　其六曹長即為主外司公務(wù)。六曹長六人，兵曹、戶曹、客曹、刑曹、工曹、會曹，一如內(nèi)州府六司所掌之事。又有斷事曹長，推鞫盜賊；軍謀曹長，主陰陽占候；同倫長兩人(案：“同倫”原本訛作“司侖”，今據(jù)后文改正)，各有副都，主月終唱。(案：此字未詳，疑誤)。諸曹稽逋如錄事之職。曹官文牒下諸城鎮(zhèn)，皆呼主者。六曹長有課效明著，得遷補(bǔ)大軍將。
　
　　大軍將一十二人，與清平官同列。每日見南詔議事，出則領(lǐng)要害城鎮(zhèn)，稱節(jié)度。有事跡功勞殊尤者，得除授清平官(案：原本以除授為句，今據(jù)《唐書·南詔傳》“大軍將出治軍壁。稱節(jié)度，次補(bǔ)清平官”之文，是除授下應(yīng)有“清平官”三字，原本蓋因下條相屬而誤脫耳，今增入)。
　
　　清平官六人，每日與南詔參議境內(nèi)大事。其中推量一人為內(nèi)算官，凡有文書，便代南詔判押處置。有副兩員同勾當(dāng)。
　
　　又外算官兩人，或清平官或大軍將兼領(lǐng)之。六曹公事文書成，合行下者，一切是外算官，與本曹出文牒行下，亦無商量裁制。
　
　　又有同倫判官兩人，南詔有所處分，輒疏記之，轉(zhuǎn)付六曹。近年已來，南蠻更添職名不少。
　
　　凡試馬軍，須五次上。射中片板，為一次上；中雙庶子(案：二字未詳)，為一次上；四十步外走馬據(jù)(案：此字未詳)頗柱，中斗子，為一次上；盤槍百轉(zhuǎn)無失，為一次上；能算能書，為一次上。試過，有優(yōu)給。
　
　　步卒須為五次上。玷蒼山頂立旗，先上到旗下，為一次上；驀一丈三尺坑過，為一次上；急流水上浮二千尺，為一次上；弄劍，為一次上；負(fù)一石五斗米四十里，為一次上。已上一一試過，得上次者補(bǔ)羅苴也。
　
　　蠻王為樓，及諸城鎮(zhèn)林邑，但有空平處，即立木八十尺，刻其上為斗子，中間以墨三寸規(guī)之，名曰“頗柱”。所試人持竹劍，去頗柱四十步外，走馬向前柱，中斗子者上，中第二規(guī)次之，中第一規(guī)為下。每農(nóng)隙之時，邑中有馬者，皆騎馬于頗柱下試習(xí)。
　
　　每歲十一、十二月，農(nóng)收既畢，兵曹長行文書境內(nèi)諸城邑村谷，各依四軍，集人試槍劍甲胄腰刀，悉須犀利，一事闕即有罪，其法一如臨敵。布陣，羅苴子在前，以次弓手排下，以次馬軍三十騎為隊。如此次第，常為定制。臨行交錯，為犯令。
　
　　每戰(zhàn)，南詔皆遣清平官或腹心一人在軍前監(jiān)視。有用命不用命及功大小先后，一一疏記，回具白南詔，憑此為定賞罰。軍將犯令，皆得杖，或至五十，或一百，更重者徙瘴地。諸在職之人，皆以戰(zhàn)功為褒貶黜陟。
　
　　朝廷差使到云南，南詔迎接遠(yuǎn)送。自數(shù)年來，緣邕、交兩地長吏苛暴，恣殺非事，致令眾蠻告冤，因茲頻來攻掠，伏蒙圣心，征發(fā)大軍，指揮期于克復(fù)。其容州經(jīng)管三十四羈縻州(案：《新唐書·地理志》嶺南道羈縻州九十二，隸桂管者七州，隸邕管者二十六州，隸安南者四十一州，并無屬容管者，與此稍有不合)，伏請委安南大首領(lǐng)為刺史，武定州(案：《新唐書·地理志》武定州乃安南都護(hù)府所屬羈縻州之一)亦請委大首領(lǐng)為長吏者，踵前許經(jīng)略使眷顧親屬，奏元從押衙為刺史，恐非穩(wěn)便。臣切知故安南前節(jié)度使趙昌相繼十三年，緝理交阯，至今遺愛布在耆老，至境內(nèi)無事。其時以都押衙杜英策為招討副使，入院判案，每月料錢供給七十貫，以寄客張舟為經(jīng)略判官，已后舉張舟為都護(hù)。自李象古任安南經(jīng)略使(案：原本作“李象古”，今考《唐書》李象古為安南都護(hù)，以苛刻失眾，為賊楊清所害，蓋即此人，今改正)，恣意貪害，遂至征兵。續(xù)又有李涿繼之誅剝(案：原本“涿”上脫“李”字，今據(jù)《通鑒》增入)，令生靈受害，莫非長吏非人所致。
　

卷十 南蠻疆界接連諸蕃夷國名第十

　　彌諾國、彌臣國，皆邊海國也。呼其君長為壽。彌諾面白而長，彌臣面黑而短，性恭謹(jǐn)，每與人語，向前一步一拜。國無城郭。彌諾王所居屋之中大柱，雕刻為文，飾以金銀。彌臣王以木柵居海際水中，以石獅子為屋四足，仍以板蓋，悉用香木。百姓皆樓居，披婆羅籠，男女多好音樂。樓兩頭置鼓，飲酒即擊鼓，男子攜手樓中舞蹈為樂。在蠻永昌城西南六十日程。大和九年曾破其國，劫金銀，擄其族三二千人，配麗水淘金。
　
　　驃國，在蠻永昌城南七十五日程，閣羅鳳所通也。其國用銀錢，以青磚為圓城，周行一日程。百姓盡在城內(nèi)，有十二門。當(dāng)國王所居門前有一大像，露坐高百余尺，白如霜雪。俗尚廉恥，人性和善少言，重佛法，域中并無宰殺。又多推步天文。若有兩相訴訟者，王即令焚香向大像，思惟其非，便各引退。其或有災(zāi)疫及不安穩(wěn)之事，王亦焚香對大像，悔過自責(zé)。男子多衣白氈，婦人當(dāng)頂為高髻，以金銀真珠為飾，著青婆羅裙，又披羅緞，行必持房。貴家婦，皆三人五人在傍持扇。有移信使到蠻界河賧，則以江豬、白氈及琉璃、罌為貿(mào)易(案：“罌”原本作“盟”，“貿(mào)易”原本作“加”，今從《新唐書·驃國傳》改正)。與波斯及婆羅門鄰接，西去舍利城二十日程。據(jù)《佛經(jīng)》：“舍利城，中天竺國也。近城有沙山，不生草木”?！?a target="_blank" style=" display:inline; position:static; background:none;" >恒河經(jīng)》云：“沙山中過”，然則驃國疑東天竺也。蠻賊大和六年劫掠驃國，虜其眾三干余人，隸配柘東，令之自給。今子孫亦食魚蟲之類，是其種末也。咸通四年正月六日寅時，有一胡僧裸形，手持一仗，束白絹，進(jìn)退為步，在安南羅城南面。本使蔡襲當(dāng)時以弓飛箭，當(dāng)胸中此設(shè)法胡僧，眾蠻扶舁歸營幕。城內(nèi)將士無不鼓噪。
　
　　昆侖國，正北去蠻界西洱河八十一日程。出青木香、檀香、紫檀香、檳榔、琉璃、水精、蠡坯等諸香藥、珍寶、犀牛等。蠻賊曾將軍馬攻之，被昆侖國開路放進(jìn)軍后，鑿其路通江，決水掩浸，進(jìn)退無計。餓死者萬余，不死者昆侖去其右腕放回。
　
　　大秦婆羅門國，界永昌北，與彌諾國江西正東(案：此句疑有脫誤)安西城樓接界，東去蠻陽苴咩城四十日程。蠻王善之，街來其國(案：此八字文不相屬，疑有脫誤)。
　
　　小婆羅門，與驃國及彌臣國接界，在永昌北七十四日程。俗不食牛肉，預(yù)知身后事。出見齒、<蟲葛>、越諾。其大耳國往來，蠻夷善之，信其國。
　
　　夜半國，在蠻界蒼望城，東北隔麗水城。其部落婦人唯與鬼通，能知吉兇禍福，本土君長崇信。蠻夷往往以金購之，要知善惡。
　
　　昆明、牂牁界接麗水，相近蠻賊曾攻不得，至今銜恨之。昆明、牂牁，本使臣蔡襲嘗奏請分布軍馬，從黔府路入(案：此條之首，當(dāng)有脫文)。
　
　　女王國，去蠻界鎮(zhèn)南節(jié)度三十余日程。其國去驩州一十日程，往往與驩州百姓交易。蠻賊曾將二萬人伐其國，被女王藥箭射之，十不存一，蠻賊乃回。
　
　　水真蠟國、陸真蠟國，與蠻鎮(zhèn)南相接，蠻賊曾領(lǐng)馬軍到海畔，見蒼波洶涌，悵然收軍卻回(案：此篇乃載南蠻接壤之國，自此以下，皆別說他事，蓋附錄之文，傳寫失其標(biāo)目耳。今各低一格，以別之)。
　
　　咸通四年六月六日，蠻賊四千余人，草賊朱道古下二千人，共棹小船數(shù)百只收郡州(案：《通鑒考異》引《唐實(shí)錄》以“郡州”為“交州”，《補(bǔ)國史》亦同。是“郡州”乃州名也)，得安南都押衙張慶宗、杜存陵、武安州刺史陳行余(案：《新唐書·地理志》武安州屬安南都護(hù)府)，以航舶戰(zhàn)船十余只，筑損蠻賊船三十來只沉溺。臣九月二十一日，于膝州見安南虞候史孝慜，并得兵馬使徐崇雅信，蠻賊不解水，悉皆溺死。吐蕃鐵橋節(jié)度本屬吐蕃，貞元十年，蒙異牟尋攻破，今并屬蠻管(案：“吐蕃鐵橋”節(jié)度以下二十五字，文義與上文不相屬，是亦他處錯簡于此)。
　
　　異牟尋曾詐臣事吐蕃，吐蕃遂封異牟尋江。西卑賤，(案：以下皆紀(jì)冊封南詔之事，此二十字文不用周，蓋所紀(jì)冊封一事，佚其前段，而此條佚其后段耳，今不可考，姑仍其舊)因遣曹長段南羅各同倫判官趙伽寬等九人，與南詔清平官尹輔酋及親信李羅札將大馬二十匹迎，子弟羽儀六人沿路視事。十五日至安南城。城使段伽諾出步軍二百隊，馬軍一百隊夾道排立，帶甲馬六十隊引前，步槍五百人隨后，去城五十里迎候。十九日到曲驛。鎮(zhèn)使楊盛出馬軍一百三十隊、步軍一百七十隊，夾道排立，帶甲馬二百人引前，步槍三百人隨后，去驛一十里迎接。二十一日過吹舍川。首領(lǐng)父老百余人，蠻夷百姓數(shù)千人，路傍羅列而拜，馬上送酒。云南節(jié)度將五十匹馬來迎。二十三日到云南城。節(jié)度蒙酋物出馬軍一百隊，步軍三百人夾道排立，帶甲馬一十隊引前，步槍五百人隨后，去城十一里迎候。門前父老二百余人，吐蕃封王數(shù)人，在路迎拜。是日，南詔使大軍將兼戶曹長王各苴來迎。二十四日到白崖城。城使尹瑳出馬軍一百隊，步軍二百隊夾路排立，引馬六十匹，步槍五百人，去城五里迎候。南詔遣大軍將李鳳嵐，將細(xì)馬一千匹并伎樂來迎。渠斂道中路客館館前父老二百余人，蠻夷百姓五六十人，路迎馬前。大軍將喻于念出馬步軍三百隊夾路排立，引馬六十匹，步槍三百人，去城五里迎候。南詔妹李波羅諾將細(xì)馬一十匹來迎。入龍尾城客館。南詔異牟尋叔父阿思將大馬二百匹來迎。二十六日過大和城，南詔異牟尋從父兄蒙細(xì)羅勿(案：“羅勿”原本作“四勾”，今據(jù)《新唐書》改正)及清平官李異傍、大軍將李千傍等，將細(xì)馬六十匹來迎，皆金錟玉珂，拂髦振鐸(案：“振”原本作“根”，今據(jù)《新唐書》改正)。夾路馬步軍排隊二十余里。南詔蒙異牟尋出陽苴咩城五里迎。先飾大象一十二頭引前，以次馬軍隊，以次伎樂隊，以次子弟持斧鉞。南詔異牟尋衣金甲，披大蟲皮，執(zhí)雙鐸。男蒙閣勸在傍，步槍千余人隨后，馬上祗揖而退(原缺)“曰授冊”(原缺)，貞元十年十月二十七日陽苴咩城具儀注設(shè)位，旌節(jié)當(dāng)庭，東西特立。南詔異牟尋及清平官已下，各具儀禮，面北序立，宣慰南詔使東向立，冊立南詔使南向立，宣敕書，讀冊文訖(案：此條“冊”字原本俱訛作“開”，今據(jù)文改正)，相者引南詔蒙異牟尋離位受冊，次受貞元十年歷日。南詔及清平官已下稽顙再拜，手舞足蹈。慶退而言：“牟尋曾祖父開元中冊云南王，祖父天寶中又蒙冊襲云南王。自隔大國，向五十年。貞元中，皇帝圣明，念錄微效，今又賜禮命，復(fù)睹漢儀，對揚(yáng)天休，實(shí)感心肺?！逼淙諛窍麓髸肿细钌?，用銀平脫馬頭盤二面。牟尋曰：“此是天寶初先人任鴻臚少卿宿衛(wèi)時(案：“衛(wèi)”上原脫“宿”字，今補(bǔ)入)，開元皇帝所賜。比寶藏不敢用，得至今?！庇旨繕分杏欣先舜档?，婦人唱歌，各年近七十余。牟尋指之曰：“先人歸蕃來國，開元皇帝賜胡部及龜茲音聲各兩部。今死亡零落盡，只余此二人在國?！本萍刃?，牟尋自捧杯擎跽勸讓。冊立使袁滋引杯釃酒曰：“南詔當(dāng)深思祖宗緒業(yè)，堅守誠信，為西南藩屏，使后嗣有以傳繼也?！碑惸矊u嘻曰：“敢不承命！”其年十一月七日事畢，發(fā)陽苴咩城。云南王蒙異牟尋以清平官尹輔酋十七人奉表謝恩，進(jìn)納吐蕃贊普鍾印一面(案：《通鑒》吐蕃謂弟為鍾，南詔服吐蕃時，封為贊普鍾日東王)并獻(xiàn)鐸鞘、浪川劍、生金、瑟瑟、牛黃、琥珀、白氈、紡絲、象牙、犀角、越賧馬、統(tǒng)備甲馬、并甲文金，皆方土所貴之物也。仍令大軍將王各苴、柘東副使杜伽諾具牛羊，領(lǐng)鞍馬及丁夫三百人提荷食物。其年十一月二十四日送至石門，從石門更十日程到茂州。自后南蠻移心向化，遂與吐蕃仇隙。
　
　　伏緣數(shù)年之間，當(dāng)州鎮(zhèn)厘革南詔入朝人數(shù)，縱有經(jīng)過者，郵傳殘薄。兼緣安南大中年(案：原本作“大中牟”，今據(jù)《唐書》及《通鑒》，宣宗大中十三年，杜棕為西川節(jié)度使，奏請節(jié)減南蠻習(xí)學(xué)子弟及入貢傔從人數(shù)，南詔怒，自是頗擾邊境，書中所說，當(dāng)指此事?！澳病弊稚w“年”字之訛，謹(jǐn)改正)奏請隔絕南詔往來通好，謹(jǐn)按《尚書》云：“撫我則后，虐我則仇”。本使蔡襲去年正月十四日內(nèi)，四度中矢石，家口并元隨七十余人，悉殞于賊所。臣長男韜及奴婢一十四口，并陷蠻陬。臣夙夜憂憶本使蔡襲，行坐痛心。切以蠻賊尚據(jù)安南，今江源并諸州各自固守，其首領(lǐng)將吏，去年春夏頻請救兵。自是海門(案：安南既陷，以海門鎮(zhèn)為行交州)不與發(fā)遣，并不給與戈甲弓弩，致令蠻賊侵掠州軍。臣以南蠻從古及今，凡虜掠諸處百姓夷獠隸也處則貴。江源首領(lǐng)已下，知其配隸之事，固惜副卿必合戮力齊心，共御蠻夷之殘暴(案：“臣”以下五十一字，文義未詳，且不相屬，當(dāng)有脫誤)。
　
　　又黔、涇、巴、夏四邑苗眾，咸通三年春三月八日，因入賊朱道古營柵，竟日與蠻賊將大羌楊阿觸、楊酋盛、柘東判官楊忠義話，得姓名，立邊城，自為一國之由。祖乃盤瓠之后，其蠻賊楊羌等云綻盤古之后(案：“綻”字有訛)。此時緣單車問罪，莫能若是(案：“若”字有訛)。咸通五年六月，左授夔州都督府長史，問蠻、夷、巴、夏四邑根源，悉以錄之，寄安南諸大首領(lǐng)。詳錄于此，為《蠻志》一十卷事，庶知南蠻首末之序(案：以下六條，又附錄中旁及之文，今再低一格以別之)。
　
　　謹(jǐn)按《后漢·南蠻傳》，昔高辛氏有戎寇吳將軍為患其侵暴，乃下敕曰：“有人得戎寇吳將軍頭者，賜金百鎰，封邑萬家，妻以少女?！睍r帝有犬名盤瓠，后遂之寇所，因嚙得吳將軍頭來，其寇遂平。帝大喜，因以官爵賚賜，犬不起。帝少女聞之，奏曰：“皇帝信不可失！深憂犬之為患?！钡墼唬骸爱?dāng)殺之?！迸唬骸皻⒂泄χ?，失天下之信矣！”帝曰：“善乎！”因請匹之。帝不得已。乃以配盤瓠。盤瓠得女，負(fù)入南山，處于石室。其處險阻，不通人跡。后生十二子，六男六女，自相匹偶，緝草木皮以為衣服。帝賜以南山，仍起高欄為居止之。其后滋蔓，自為一國(案：此文與今《后漢書·南蠻傳》不同)。按王通明《廣異記》云：“高辛?xí)r，人家生一犬，初如小特，主怪之，棄于道下。七日不死，禽獸乳之，其形繼日而大，主人復(fù)收之。當(dāng)初棄道下之時，以盤盛葉覆之，因以為瑞，遂獻(xiàn)于帝，以盤瓠為名也。后立功，嚙得戎寇吳將軍頭，帝妻以公主，封盤瓠為定邊侯。公主分娩七塊肉，割之，有七男，長大各認(rèn)一姓，今巴東姓田、雷、再、向、蒙、旻、叔孫氏也。其后苗裔熾盛，從黔南逾昆、湘、高麗之地，自為一國。幽王為犬戎所殺，即其后也。盤瓠皮骨，今見在黔中，田、雷等家時祀之?！?br> 　
　　巴中有大宗，廩君之后也?！?a target="_blank" style=" display:inline; position:static; background:none;" >漢書》巴郡本有四姓，巴氏、繁氏、陳氏、鄭氏，皆出于武落鍾離山。其山黑、赤二穴，巴氏之子生于赤穴，繁、陳、鄭三姓生于黑穴。未有君長，俱事鬼。乃其擲劍于石穴，約能中者，奉以為君。巴氏子務(wù)相獨(dú)中之。又令乘土船下夷水到鹽陽，約能浮者為君。務(wù)相獨(dú)浮，因立務(wù)相為君也。遂有神女謂廩君曰：“此地廣大，魚鹽所出，請為留之?！睆[君不許。神女暮來取宿，晨則化為飛蟲，群蔽日月，天地晦冥，積十余日。廩君伺其便射之，天乃開朗。廩君方定居于夷水，三姓皆臣事之。廩君死，魂魄化為白虎，及惠王并巴蜀，以巴夷為蠻夷君，尚女。其人有罪，得以爵除。出賦二千一十六百萬錢，三歲一出義賦一千八百錢，人出幏布八丈二尺，雞羽三十鍭也(案：此文與今《后漢書·南郡蠻傳》稍有異同)。
　
　　巴氏祭其祀，擊鼓而祭，白虎之后也。按《華陽國志》，秦昭王時，白虎為害，多傷人。乃購之曰：“有殺得白虎者，封邑千家，繼以金帛”。于是朐忍夷、廖仲藥等，以竹弩射之，中而死。秦遂刻石，為夷人立盟曰：“夷人頃田不租，十妻不算，傷人不論。秦犯夷，輸黃龍一只；夷犯秦，輸清酒一鐘?！币娜怂煲蛱柣⒁?，一名弦頭，剛勇頗有先人之風(fēng)(案：所引《華陽國志》與今本文稍不同)。
　
　　按《秦紀(jì)》，“始皇十八年，巴郡出大人，長二十五丈，一夫兩妻，號曰左右也?！笔枪首笏肌?a target="_blank" style=" display:inline; position:static; background:none;" >蜀都賦》云：“剛勇生其方，風(fēng)謠尚其武?！?br> 　
　　按《夔城圖經(jīng)》云：“夷事道，蠻事鬼?！背鯁?，鼙鼓以為道哀，其歌必號，其眾必跳，此乃盤瓠白虎之勇也。俗傳正月初夜，鳴鼓連腰以歌，為踏虎之戲。五月十五日，招命騎健，畫楫圖舟，十船同角，千人齊聲唱鼓扣舷，沿江騰波而下。俗三月八日為大節(jié)，以陳祠享，振鐸、擊鼓、師舞為敬也。
　
　　夷蜑居山谷(“蜑”即蠻之別名)，巴夏居城郭。與中土風(fēng)俗、禮樂不同。
　
　　云南詔蒙異牟尋與中國誓文，臣今錄白進(jìn)獻(xiàn)。
　
　　貞元十年，歲次甲戌，正月乙亥，五月己卯，云南詔異牟尋及清平官、大軍將與劍南西川節(jié)度使崔佐時(案：崔佐時乃韋皋所遣西川節(jié)度巡官，不可直稱節(jié)度使，疑有脫文)謹(jǐn)詣玷蒼山北，上請?zhí)?、地、水三官，五岳、四瀆及管川谷諸神靈同請降臨，永為證據(jù)。念異牟尋乃祖乃父忠赤附漢。去天寶九載，被姚川都督張乾拖等離間部落，因此與漢阻絕，經(jīng)今四十三年。與吐蕃洽和，為兄弟之國。吐蕃贊普冊牟尋為日東王，亦無二心，亦無二志。去貞元四年，奉劍南節(jié)度使韋皋仆射書，具陳漢皇帝圣明，懷柔好生之德。七年，又蒙遣使段忠義等招諭，兼送皇帝敕書。遂與清平官、大軍將、大首領(lǐng)等密圖大計，誠矢天地，發(fā)于禎祥；所管部落，誓心如一。去年四月十三日，差趙莫羅眉、揚(yáng)大和眉等赍仆射來書，三路獻(xiàn)表，愿歸清化，誓為漢臣。啟告祖宗明神，鑒照忠款。今再蒙皇帝蒙劍南西川節(jié)度使韋皋仆射遣巡官崔佐時傳語，牟尋等契誠，誓無遷變。謹(jǐn)請西洱河、玷蒼山神祠監(jiān)盟，牟尋與清平官洪驃利時、大軍將段盛等請全部落歸附漢朝，山河兩利，即愿牟尋、清平官、大軍將等福祚無疆，子孫昌盛不絕，管諸賧首領(lǐng)永無離二。興兵動眾，討伐吐蕃，無不克捷。如會盟之后，發(fā)起二心，及與吐蕃私相會合，或輒窺侵漢界內(nèi)田地，即愿天地神祗其降災(zāi)罰，宗祠殄滅，部落不安，災(zāi)疾臻湊，人戶流散，稼穡產(chǎn)畜悉背減耗。如蒙漢與通和之后，有起異心，窺圖牟尋所管疆土，侵害百姓，致使部落不安，及有患難不賜救恤，亦請準(zhǔn)此誓文，神祗共罰。如蒙大漢和通之后，更無異意，即愿大漢國祚長久，福盛子孫，天下清平，永保無疆之祚。漢使崔佐時至益州，不為牟尋陳說，及節(jié)度使不為奏聞牟尋赤心歸國之意，亦愿神祗降之災(zāi)。今牟尋率眾官具牢醴，到西洱河，奏請山川土地靈祗。請漢使計會，發(fā)動兵馬，同心戮力，共行討伐。然吐蕃神川、昆侖、會同已來，不假天兵，牟尋盡收復(fù)鐵橋?yàn)榻纾瑲w漢舊疆宇。謹(jǐn)率群官虔誠盟誓，共克金契，永為誓信。其誓文一本請劍南節(jié)度隨表進(jìn)獻(xiàn)，一本藏于神室，一本投西洱河，一本牟尋留詔城內(nèi)府庫，貽誡子孫。伏惟山川神祗，同鑒誠懇！
　
　　某年六月二十一日奏狀，今謹(jǐn)錄白獻(xiàn)進(jìn)(案：后題貞元十年奏狀，而此闕其年，亦刊削不盡之文)
　
　　東蠻和使楊傳盛等，六月十八日到安南，赍蠻王蒙異牟尋與臣絹書一封，并金鏤合子一具。合子有綿，有當(dāng)歸，有朱砂，有金。石東蠻國王是故云南詔王閣羅鳳孫，姓蒙，名異牟尋。遣前件使赍表詣闕，于今月十八日到，兼得其王牟尋與臣書，遠(yuǎn)陳誠懇，并金鏤合子一枚。其使昧言，送合子中有綿者，以表柔服，不敢更與為生梗；有當(dāng)歸者，永愿為內(nèi)屬；有朱砂者，蓋獻(xiàn)丹心向闕；有金者，言歸義之意，如金之堅。
　
　　又言：蠻王蒙異牟尋積代唐臣，遍沾皇化。天寶年中，其祖閣羅鳳被邊將張乾拖讒構(gòu)，部落驚懼，遂違圣化，北向歸投吐蕃贊普。以贊普年少，信任讒佞，欲并其國。蒙尋遠(yuǎn)懷圣化，北向請命。故遣和使，乞釋前罪，愿與部落竭誠歸附。緣道遐阻，伏恐和使不達(dá)，故三道遣：一道出石山，從戎州路入；一道出夷獠，從黔府路入；一道出夷獠，從安南路入。其楊傳盛等，今年四月十九日從蠻王蒙異牟尋所理大和城發(fā)，六月十八日到安南府。其和使楊傳盛年老，染瘴虐，未得進(jìn)發(fā)。臣見醫(yī)療，候獲稍損，即差專使領(lǐng)赴闕廷。其使云：“異牟尋自祖父久背國恩，今者愿棄豺狼之思，歸圣人之德。此皆陛下雨露之澤及外夷，故蠻徼遐荒，愿為內(nèi)屬。臣忝領(lǐng)蕃鎮(zhèn)，目睹升平，踴躍忻歡，倍萬常幸。”右蠻王與臣書及金鏤合子等，謹(jǐn)差十將李茂等隨表奉進(jìn)，謹(jǐn)奏。貞元十年六月二十一日，安南都護(hù)充管內(nèi)節(jié)度觀察處置等使、檢校工部尚書、御史大夫、臣“趙昌奏狀?！?br> 　
　　貞元十年，南詔蒙異牟尋請歸附圣唐，愿充內(nèi)屬，盟立誓言，永為西南藩屏。臣今于安南郡州溪源首領(lǐng)耆老處借得故蠻王蒙異牟尋《誓文》一本，安南都護(hù)趙昌貞元十年《奏狀白》一本。伏以故南詔蒙異牟尋嗣孫惠龍不守祖父留訓(xùn)，既違盟誓，自掇禍殃，尚未悛心，猶恣狂暴，全驅(qū)蟻聚之眾，攻劫邕、交之人。五載興兵，三來虜掠。顧生靈之何負(fù)，受涂炭之苦辛。臣去年正月二十九日，已錄蠻界程途及山川、城鎮(zhèn)、六詔始末、諸種名數(shù)、風(fēng)俗條教、土宜物產(chǎn)、六名號、連接諸蕃，共纂錄成十卷，于安南郡州江口附襄州節(jié)度押衙張守忠進(jìn)獻(xiàn)。今臣謹(jǐn)錄故蠻王蒙異牟尋貞元十年《誓文》及趙昌《奏狀白》隨表奉進(jìn)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