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讓兒子學(xué)文科的原因

    在他沒有生下來之前就決定了他不搞文科。第一是因為文科很難，……文科要出真正的大成績，不是件容易的事，當然做個教授、寫點文章并不難。……第二點，當時還有社會條件問題。我兒子出生的時候是七十年代初，五十年代起搞文科在中國難有前途，而且危險。文科與政治連在一起，動不動就挨各種批判，搞不好就打成右派、反革命什么的。這種情況多的是！我們這代人不就如此嗎？那何必呢？！即使你有很大才能，即使能搞出成果，到哪里去發(fā)表呢？不讓你發(fā)表。而且整天下放勞動，……理科就會好一些。因此無論從學(xué)科本身來說，或從客觀條件和環(huán)境來說，這兩點就決定了生下來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不會讓他（她）學(xué)文科。從小我就培養(yǎng)他注重數(shù)學(xué)，教他2+2=4、4+4=……他一直作文不好，說，沒話說，一篇作文三四句話就沒有了。我說沒關(guān)系，寫不出就不要勉強了。這是我有意引導(dǎo)的?，F(xiàn)在看來，僅就其個性來說，這個決定也是對的。另外還有一點，就是理科不管怎樣還是實實在在做點事，文科除有些考據(jù)、注疏、整理外，許多時候就只是空論，有些還是“代圣賢立言”，隨著政治指揮棒旋轉(zhuǎn)，歌功頌德，粉飾太平。即使寫幾篇像樣的文章、出個小名也沒多大意思，很難得到人生的滿足。也就是說當時文科很難出好作品，而且我并沒有一概而論，我沒有勸所有人都去學(xué)理科，我只是給我兒子打個保險系數(shù)，并且注意了他的性格、才能的特征，使他能夠安全地生存、生活，而且盡可能得到人生的滿足。

                                      ——《近年答問錄》第71～7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