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人生 出乎意料的茶詩(2010-07-04 12:43:25)
出乎意料的人生 出乎意料的茶詩
盧仝,號玉川子,范陽(今河北涿縣)人。年輕時家境清寒,刻苦讀書,夢想中第,一改家境,哪知時世難堪,后只得隱居少室山,開始無意仕途,朝廷兩度召為諫議大夫,均辭而不就。盧仝寓居洛陽時,韓愈為河南令,對其文采極為賞識而禮遇之。元和年間,盧仝嘗作一千六百余言的《月蝕詩》譏諷當朝權宦。此詩雖得韓愈稱許,卻也因而得罪了權宦,釀成日后不幸的后果。有《玉川子詩集》一卷傳世,由此詩集中,可以看出他的個性是造成他終不得志的主要原因。
用“出乎意料”四個字來形容盧仝的一生是最恰當不過了,他的出生出乎意料,出生在一個基本上是目不識丁的窮困家庭,這在唐朝是非常少見的。他的成名出乎意料,幾乎是靠一首詩就紅遍了大江南北。他不去當官出乎意料,早年為了當官拚命讀書,真有官位他又不去了。唐朝的“諫議大夫”還是算不小的大官了,可以直接與皇帝對話,職務就是專門提問題,相當于現(xiàn)在的人大最高委員長。他的死出乎意料,好好的沒事跑到人家王涯臣相的永昌里茶肆去做什么嘛,結果被追來捉拿王涯的禁軍官兵一并抓了,誤以為是王涯的九族親戚之一,統(tǒng)統(tǒng)拖出去斬了先。盧仝被斬時才四十歲,正是文學創(chuàng)作的巔峰時期。他的死,無疑是中國文化的一大敗筆。以這種方式結束生命,成為千古遺恨的詩人,讀者朋友說冤不冤?
我早就說過,天下事,無奇不有,盧仝算是奇過分了的人。除了他的詩轟轟烈烈地被傳唱以外,好像他就沒有什么可以值得我們后人感興趣的了。他一生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沒有轟轟烈烈的財富;沒有轟轟烈烈的政績;沒有轟轟烈烈的戰(zhàn)場廝殺;甚至于沒有轟轟烈烈的打架斗毆。他不像他的前輩高適高帥哥那樣正統(tǒng),人家高帥哥五十歲了才學認字,結果不二年就會寫詩,又不二年就成為了唐朝邊塞詩派的領軍人物,再不二年就與李白杜甫的成就平起平坐了。他也不如他的后來者溫庭筠那樣猖狂,人稱“溫八叉”的溫大詩人可是日嫖夜賭鬧得轟轟烈烈。最起碼人家“溫八叉”對不當官的看法是鬧得滿城風雨的。
唐朝其實是一個動蕩不安的時代,那種歌舞升平的現(xiàn)象是一種偽平安,社會底層早已是民不聊生了。盧仝正好趕上這個年代,他的勤奮并沒為他創(chuàng)造出任何改變他的生活境況,反而使他長期處于窮途末路這一境地。換句話說,如果他當初就在家鄉(xiāng)“一瓢三窩”地過小日子,搞不好會幸福得熱淚盈眶,天天唱:感謝生活,感謝老婆老媽,感謝你我他,感謝CCTV,感謝全國粉絲!
一名上好的茶人應該就是一杯上好的茶,雖然酸甜苦辣都應有,但也不至于特別突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味,這樣會壞了茶情的。盧仝雖然給我們寫了一首絕代佳詩,但其人生的成長歷程總與一名上好的茶人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味,怪怪的酸!太和九年(公元835年)是唐朝文人最大的災難年,據(jù)統(tǒng)計,這一年死的文人多達270多人,其中就有王涯、盧仝在內。事件是唐文宗打蛇不成反被蛇咬,本欲除掉宦官卻演變成宦官們瘋狂的反攻猛打。以仇士良為首的宦官指揮神策軍大開殺戒,宮中內外血流成河,長安城內,橫尸遍地,史稱“甘露之變”。事變之后,唐文宗被擱置,天下大事一度由宦官們主宰,宰相們淪為按照宦官意見,書寫很多殺人文書,朝廷的文官們在血雨腥風中慘淡度日?!案事丁痹臼遣柚凶蠲篮玫拿?,卻在這個朝代變成了眾多文人們的必死字眼。誤殺、他殺、拚殺都在其中,一應成為眾多生命永久的悲劇字眼。
在海外,你可以讀不到《茶經》,但你不可能讀不到《走筆謝孟諫議寄新茶》。這首詩至今在國外都代表著中國茶文化在世界上的地位不可動搖。尤其是在日本,不論是里千家還是表千家茶道館。都將這首詩高高掛在館內最重要的位置,而《茶經》可有可無。盧仝是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的人最愛稱為“茶仙”的那種好手,說明他的作品主要還是與茶的交融才得以名滿天下。
附:走筆謝孟諫議寄新茶:
日高丈五睡正濃,軍將打門驚周公。口云諫議送書信,白絹斜封三道印。開緘宛見諫議面,手閱月團三百片。聞道新年入山里,蟄蟲驚動春風起。天子須嘗陽羨茶,百草不敢先開花。仁風暗結珠蓓蕾,先春抽出黃金芽。摘鮮焙芳旋封裹,至精至好且不奢。至尊之余合王公,何事便到山人家?柴門反關無俗客,紗帽籠頭自煎吃。碧云引風吹不斷,百花浮光凝碗面。一碗喉吻潤,二碗破孤悶,三碗搜枯腸,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發(fā)輕汗,平生不平事,盡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靈。七碗吃不得也,唯覺兩腋習習清風生。蓬萊山,在何處?玉川子乘此清風欲歸去,山上群仙司下土,地位清高隔風雨。安得百萬億蒼生命,墮在巔崖受辛苦!便為諫議問蒼生,到頭合得蘇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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