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陳恩裕

    春天在逝去了五六個月之后，乘著陽光的大車從人們的頭頂驚喜地滑落，這不是真正的春天，它只是秋去冬來時一脈回光。農(nóng)歷十月，又稱孟冬、露月，亦謂之小陽春，這讓我們在初冬的時節(jié)感受到春的暖流。

    明學(xué)者謝肇淛在《五雜俎》中寫道：“大凡天地之氣，陽極生陰，陰極生陽，當(dāng)純陰純陽用事之日，而陰陽之潛伏者已骎骎萌蘗矣，故四月有亢龍之戒，而十月有陽月之稱，即天地之氣，四月多寒而十月多暖，有桃李生華者，俗謂之小陽春……四月麥?zhǔn)?，陽中之陰也；十月桃李花，陰中之陽也?！?SPAN lang=EN-US>

    剛剛開始的冬天，并沒像想象中那樣冷酷，有時它更像一個調(diào)皮搗蛋的小孩子。浣江邊的幾株垂絲海棠本是春天的花期，這個月居然又二度開放，似乎是要來證實小陽春的說法。

    小陽春確是溫暖，但它不是春天，寒流接踵而至，這個時候也就是李清照所說的最難將息的時候，她在《聲聲慢》中寫道：“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fēng)急？”李大姐知道淡酒是難敵初冬小陽春走后的寒流了，估計她會用濃酒去敵，或是加大劑量，晚風(fēng)里來個六杯五盞。

    冬天在十月向人們走來，《呂氏春秋》中說：“天氣上騰，地氣下降，天地不通，閉而成冬?！痹诙荆丝康木褪亲陨淼难獨?，冬季是個收藏的季節(jié)，秋收冬種后，十月又是人們慶豐和祭天祭祖的日子。南宋陳元靚所編《歲時廣記》載：“十月一日，為成物之日東皇大帝生辰，五方五帝奏會之日，宜祈福請算?！?SPAN lang=EN-US>

    南朝宗懔《荊楚歲時記》記：“十月朔日黍臛，俗謂之秦歲首……今北人此日設(shè)麻羮、豆飯，當(dāng)為其始熟嘗新耳……又天氣和暖似春，故曰小春?！笔蚺G就是麻羮、豆飯之類。

    十月重要的節(jié)氣當(dāng)數(shù)立冬，立冬前后釀酒吃蟹正是時候，清文人顧祿《清嘉錄》里記：“冬釀酒：十月造者名十月白，以白面造曲，用泉水浸白米釀成者，名三白酒……煠蟹：有九雌十雄之目，謂九月團(tuán)臍佳，十月尖臍佳?！蔽喝藦堃尽稄V雅》解：“煠，淪也，湯煠也。音閘?！比缃窠弦粠н€是將煮蟹叫作煠蟹，宋詩人沈偕有詩寫十月肥蟹：“黃粳稻熟墜西風(fēng)，肥入江南十月雄。橫跪蹣跚鉗齒白，圓臍吸脅斗膏紅?！?SPAN lang=EN-US>

    乍暖還寒小陽春，花開葉落寒流來，慶豐收祭天地，釀冬酒吃肥蟹，這樣的十月很是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