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學(xué)東

“今天是小寒，按南京的習(xí)俗，小寒吃菜飯，所以買些青菜和咸肉回家，準備做菜飯。”

早上看圍脖上，我的老鄉(xiāng)兼弟妹，跟我也算是有師生之誼的“七葷八素”說。

我的饞蟲不由得有些蠢動。

菜飯！

我的眼前迅速閃過一個場景：

暖融融的冬日太陽下，一個大海碗，碗里滿滿的青菜咸飯，拌了豬油的青菜咸飯，在太陽下明晃晃地閃著刺眼而又誘人的光澤！

這就是我喜歡的菜飯，在我老家，也稱之為咸飯，對應(yīng)于咸粥。

至于是不是小寒吃，我倒是沒有記憶了。

不過，現(xiàn)在吃菜飯（咸飯），倒是應(yīng)季，這個季節(jié)，正好到了老家青菜最好吃的季節(jié)了。

雖然我愛咸飯，但大學(xué)畢業(yè)之后，就應(yīng)該沒有吃過了。

不過，兒時的味道，常常輾轉(zhuǎn)反側(cè)，冒將出來，就像小貓抓撓，讓你心里癢癢難受。

其實，做菜飯（咸飯），并非是享受，而是為了省時省錢。

我的老家，主食是白米飯，白米飯最少也總是要有一兩個菜就著才能吃。

這么多年，我見過吃饅頭不吃菜的，卻真沒見過吃米飯不就菜的。這可能與米面兩種食材的味道有關(guān)。

過去農(nóng)業(yè)社會歲月艱苦，燒菜需要油鹽醬醋。

農(nóng)民手頭緊，菜、大米都可以出自自家地里，但油鹽醬醋卻是要實打?qū)嵉鼗ㄥX去買。

而把菜和米飯混搭一起燒出菜飯來，卻是農(nóng)民的創(chuàng)舉。

一來省了油鹽醬醋錢，最多化些鹽錢；二來省了炒菜的時間。

所以，說菜飯（咸飯）省時省錢，一點不假。

在我老家有句俗話，說“吃三年咸飯，買一條黃?！?，其實就是因為菜飯省錢。

我小時候，爺爺奶奶常教育我們說，吃三年咸飯，可以買頭黃牛回家。

在我老家，在我小時候乃至更早以前，菜飯是節(jié)儉的一個重要標志。

我故鄉(xiāng)先賢高曉聲先生的成名作《李順大造屋》里，就有吃咸飯省錢的典故。

其實，當(dāng)我閱讀李順大造屋這樣的作品的時候，我看到的，都是我的父親這一輩人省吃儉用造房子的影子。

當(dāng)然，我們后來吃咸飯或菜飯的時候，生活條件已不是那么不堪了。

有時，會在菜飯里加上腌過的咸肉。

腌過的咸肉，跟大米一起煮過，米飯的顏色會泛出油汪汪的金色來，加上青菜煮過，或青或黃，或白，看著就吸引人。

沒有咸肉的時候，就加些鹽，吃的時候拌上豬油，照例青白混搭，泛著油汪汪的亮色，煞是迷人。

我小時候就常常被這樣的食物迷住。

以至于今天，雖遠隔千里，幾十年沒聞過味了，但一看到文字，一聽說，，依然不由得口舌生津。

遙向往之。

我愛菜飯，我愛咸飯?？峙逻@輩子都不會有什么東西能改這種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