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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夢起夢落 于 2013-10-27 17:37 編輯 重讀經(jīng)典小小說（三）：來自田野溫馨的風(fēng) ——李德霞老師小小說《送羊》賞析 竇俊彥 山西李德霞老師是寫鄉(xiāng)村題材小小說的高手，他寫的許多小小說，沒有大愛大恨，也沒有大悲大喜，許多小小說都是在低吟淺唱人心靈的美，猶如田野吹過的風(fēng)，在人的心中掀起陣陣漣漪，其中原發(fā)《金山》2013年第8期，后被《小小說選刊》2013年第19期轉(zhuǎn)載的小小說《送羊》就是這樣的作品。 從這篇小小說的涉及的人物來看，僅僅寫了四個人，我、母親、劉姥爺和站長。在這四個人物中，以母親為核心，我和站長次之，中間加了六姥爺這個人物，襯托出了站長智慧，我的聰明伶俐，為母親成功解圍，更閃現(xiàn)出了母親心靈的美。 從這篇小小說的主要結(jié)構(gòu)來看，這篇小小說的結(jié)構(gòu)并不是多么復(fù)雜，全文僅僅描寫了四個場景，那就是送羊、換羊、裝羊、裝羊后付錢等四個情節(jié)，看似簡單平常，卻寫得一波三折。在送羊的過程中，遇到了六姥爺，他要換羊，盡管母親以羊身上涂了抹子來拒絕六姥爺，可六姥爺拿出了抹子，并且提出了要加錢來換羊，讓母親陷入了親情與良心的為難之中。正在此時，我挺身而出，掄起鞭子，噼噼啪啪，一頓猛抽，趕亂了羊，也很機(jī)智地為母親解了圍，從這一點也體現(xiàn)出了李老師在創(chuàng)作中的智慧。后來，在裝羊的時候，王站長每裝一只羊，就要照一下羊肚子，又將情節(jié)推向了新的階段，原來六姥爺一直這樣換羊，早被王站長識破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王站長也使了手段，這很讓人唏噓不已。同時，善良也得到了最完美的回報，就連晚上回家的月亮都是又大又圓。 從這篇小小說反映的主題來看，并不是多么深刻，但卻無時無刻不像細(xì)細(xì)涓流，在滋潤著人的心田，特別是在我們當(dāng)今的社會，浮躁代替了淡定，物質(zhì)追求的最大化掩飾道德的美，什么才是幸福，什么才是人們最需要的，這篇小小說給了我們一個合理的答案。 李德霞老師的小小說《送羊》，跟他博客里貼出的很多小小說一樣，具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自然、樸素和清新，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附： 送羊 李德霞 我和母親趕著羊群出村時，日頭就要墜到西山背后了。 下午，鎮(zhèn)肉食站的王站長在我們村收了四十只羊，我們村在山旮旯里，拉羊的車進(jìn)不來，王站長就想從我們村雇個人往山外送羊。送一只羊兩毛錢，四十只就是八塊錢。母親好不容易爭來這份差事，忙喊來剛剛放學(xué)的我，讓我和她一塊兒往山外送羊。 路上，母親對我說：“等把羊送到山外，掙了錢，媽就扯幾尺布，給你縫個新書包?！蔽颐蜃煨?，攆羊的勁頭更足了。 四十只羊挨挨擠擠，刷刷刷往山外走。出村不遠(yuǎn)，從對面的山坡上圍過來一群羊。母親擔(dān)心兩群羊混在一起，叫我盯緊點。原來，那群羊是母親娘家村的，放羊人是母親的六叔，我叫他六姥爺。隔老遠(yuǎn)，六姥爺就沖母親打招呼：“是鳳英啊，給肉食站送羊？” 母親說：“是啊是啊，六叔還沒回？” 六姥爺把羊群攆到一邊，拎著羊鏟踱過來，看著我們送的羊說：“鳳英，叔跟你商量個事兒?！?/font> 母親笑笑：“六叔你說?！?/font> 六姥爺把羊鏟戳到地上說：“叔有十只羊，個頭小，下的羔也少，想跟你送的羊調(diào)換幾只?！?/font> 母親愣了，隨即搖搖頭說：“不行吧？叔你看，我送的羊人家都涂了抹子的呀?！?/font> 六姥爺彎腰逮住一只羊，用手捏了捏羊背上的抹子，然后直起腰，從口袋里摸出個小鐵盒，得意地說：“抹子是油漆的，叔也有。叔把羊涂上抹子就是，保準(zhǔn)不會出事。嘿嘿?！?/font> 母親沒轍了。想了半天，母親又說：“叔，我送羊可是掙了人家錢的呀，咱咋能干這事？” “羊不是公家的嗎？要是你自家的，叔提也不提。公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font> 母親為難極了。六姥爺又說：“叔也不白求你。這樣吧，調(diào)換一只，叔再給你兩毛錢。” 母親的眼淚都快下來了。我想，是我給母親解圍的時候了。我掄起鞭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噼噼啪啪，一頓猛抽。羊群受了驚，你追我趕，蜂涌著朝前沖去。我和母親緊攆著羊群，聽不清六姥爺在背后嚷嚷什么。 出了山外，天已黑透。十幾里山路，走得我兩腿酸軟，肚子也咕咕叫起來。 王站長早已等在村口，見我們到來，忙把我們領(lǐng)到村頭的一個大院門口。門樓上吊一盞大汽燈，賊亮賊亮的。一輛拉羊車就停在一旁。王站長對母親說：“大姐，你們娘倆先歇個腳，等我們裝完羊，就給你錢?！蹦赣H點點頭，拉著我坐到旁邊的一塊石頭上。 幾個村里人幫著往車上裝羊。奇怪的是，每抓到一只羊，臨上車前，王站長總要貓下腰，拿手電照照羊肚子，然后再送到車上去。我悄悄問母親：“他照啥呢？”母親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font> 四十只羊就要裝完了。母親湊過去說：“王站長，你剛才照啥呢？” 王站長不說話，提起一只羊腿讓母親看。母親呆了。 王站長說：“是這樣的。去年，我也從山里收了幾十只羊，也是雇人送到這里的，等回到食品站才發(fā)現(xiàn)，有一半的羊被人半道上調(diào)了包，大的換成小的，肥的換成瘦的……所以，下午在你們村收羊時，我除了在羊背上涂個抹子，還在羊肚子上加了個抹子……我這么做也是以防萬一，并不針對大姐呀。” 好懸啊。我和母親相視一笑。 王站長掏出十塊錢說：“大姐拿著，這是你的工錢。過年我要是去你們村收羊的話，還雇你?！?/font> 母親掏遍口袋，只掏出一塊錢。母親尷尬地搓著手說：“我零錢不夠，王站長就給八塊吧?！?/font> 王站長說：“不用找，拿著吧。多出的兩塊錢，送孩子吧?！?/font> 母親不安地說：“那咋成??？” 王站長伸手摸摸我的頭：“小家伙，餓壞了吧？走，到屋里吃飯去！” 母親趕忙說：“不了不了，我們這就回去?！?/font> 王站長不讓，拉著我的手朝屋里走。飯是莜面魚魚，我平時吃不到的好東西，我那個香啊，一氣吃下兩大碗。 往回走的路上，頭頂是一輪又圓又大的月亮…… 原發(fā)《金山》2013年第8期
《小小說選刊》2013年第19期轉(zhuǎn)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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