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某,男,52歲。 初診:1973年2月10日。 病史:上腹部間歇性疼痛10余年,伴吞酸噯氣,神差納減。近月來癥狀加劇,發(fā)作頻繁,饑餓則發(fā),進食緩解,納差口淡,時而口干苦(可能與服阿托品有關(guān)),脘腹痞脹,大便溏薄。胃腸鋇餐檢查,診為胃潰瘍合并慢性肥厚性胃炎,胃小彎距賁門約2cm處有一0.9×1.6cm橢圓形龕影。入院后曾用西藥治療8天,癥狀不減,疼痛反而加重。線檢查,其龕影增大為1.1×1.6cm,深約0.9cm,似穿透至漿膜下層。經(jīng)會診主張及時手術(shù),但病人不愿意接受手術(shù)治療,要求中醫(yī)診治。 診查:舌質(zhì)淡黯,苔白厚濁,脈弦細。辨證:此為脾虛運化失職,氣血濕濁郁滯所致。 治法:用健脾胃化濕濁方藥(黨參、云苓、白術(shù)、扁豆花、苡仁、川萆"、藿香、甘草)治療。 二診:2月11日。胃痛甚,每半小時至1小時劇痛1次,腹脹,吞酸如故,但胃納略有改善,大便溏,舌淡,苔白厚,脈沉細。擬健脾舒肝化濕治之。 處方:黃芪12克,黨參12克,白術(shù)12克,素馨花6克,川連6.4克,法半夏9克,肉桂心1.8克,雞內(nèi)金9克,枳殼 6克,甘草4.5克。1天2劑。另為病人行按摩手法,點按肩井穴,按后陣痛減輕,次數(shù)減少。 三診:2月12日。痛減,發(fā)作次數(shù)亦少,自覺舒適,苔轉(zhuǎn)薄,脈稍有力而弦。仍守前法。 處方:黨參12克,黃芪12克,白術(shù)12克,茯苓15克,柴胡9克,白芍12克,枳殼 8 克,川連2.4克,肉桂心1.8克(焗),雞內(nèi)金9克,麥芽15克,甘草4.5克。加田七末 3 克,空腹沖服。上方加減連服 10 天。 四診:2月22日。胃痛已很少發(fā)作。吞酸噯氣亦大為減少。精神、胃納漸恢復,進食米飯無不良反應,大便成形。繼續(xù)守前法治療。 處方:黃芪12克,黨參12克,茯苓9克,白術(shù)9克,法夏6克,柴胡6克,川連1.5克,肉桂1.5克(焗),浙貝9克,炙甘草4.5克,丹參12克,烏賊骨18克,飴糖30克(沖服)。每天2劑。另田七末3克,空腹沖服。 五診:2月19日。癥狀基本消失。為鞏固療效,再服上方到3月6日。 六診:3月7日。 處方:黃芪15克,黨參15克,桂枝9克,白術(shù)15克,烏賊骨18克,大棗4枚,炙甘草4.5克,生姜6克,飴糖30克(沖服),另田七末3克,空腹沖服。 服至3月18日,一直無不適,X 線復查,龕影直徑僅為0.5cm。 上方或去桂枝,或加白芍、陳皮、法夏,或加麥芽、雞內(nèi)金等,繼續(xù)連服。 七診:4月18日。見頭暈,睡眠差,檢查血壓、五官均正常,舌質(zhì)稍紅,苔白而潤,中心稍厚,脈弦細數(shù)。此可能為肝盛所致,治宜和肝健脾。 處方:太子參15克,茯苓12克,竹茹9克,生牡蠣15克(先煎),枳殼9克,橘紅3克,旱蓮草18克,女貞子9克,熟棗仁12克,甘草4.5克。 上方服3劑后,頭暈消失,睡眠亦好。乃改用四君子湯加柴胡、白芍、吳萸、黃芪等藥連服。共住院46天,龕影愈合出院。出院后續(xù)服中藥數(shù)月。以后數(shù)年斷斷續(xù)續(xù)服中藥,追蹤5年,每年定期X線檢查,潰瘍未見復發(fā)。 按語:本例西醫(yī)診斷為胃小彎上部潰瘍合并肥厚性胃炎,病灶較大,并穿及漿膜下層。中醫(yī)辨證為脾虛濕困兼肝郁。2月11日服健脾去濕之劑,痛反加劇,顯然系患者對于手術(shù)治療顧慮,影響情緒所致,故除健脾化濕之處,仿左金丸法,用肉桂心代吳茱萸,加素馨花、枳殼協(xié)助舒肝。且按摩后痛可緩解,使患者緊張情緒亦得以緩解,為進一步治療創(chuàng)造良好的精神因素。以后守前方加減,中期曾用黃芪建中湯,后期治療仍以健脾舒肝為主。最后患者出現(xiàn)頭暈,可能與服黃芪建中湯觸動肝陽有關(guān),故予養(yǎng)肝腎潛陽以舒肝之法。足見李東垣健脾與制相火之論,是有實踐依據(jù)的。 本病常為慢性而反復發(fā)作,故不能滿足于癥狀的緩解而中止治療,須堅持服藥以鞏固療效。西醫(yī)治療本病重視制酸,個人認為制酸并不能根治本病,但在調(diào)理脾胃藥中加入一些制酸之品,使標本兼治,亦是良策。如配合用烏貝散(烏賊骨85%,浙貝母15%研為細末),每服2~3克,1日3次,對制酸止痛有一定的療效,但制作必須注意研成極細末,否則反為不美。此外,止痛藥亦是治標,其藥多辛燥,久用則耗氣傷津,有損脾胃,不可不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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