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sue Evilla繪 由于我在人生中花了太多太多時間研究跟披頭士樂隊相關的東西,我有時喜歡跟其他歌迷玩一個猜謎游戲。在我給出自己的答案之前,我問他們樂隊最好的一年是哪一年。很多人斗膽說是1967年,那年《佩珀中士的寂寞之心俱樂部樂隊》(Sgt. Pepper's Lonely Hearts Club Band)問世,重塑了流行文化的時代精神。其他人選了1964年,美國本土掀起披頭士狂熱的一年。有時黑馬也會得到一票,比如1965年,那年披頭士制作了他們第一張成熟的大師之作《橡膠靈魂(Rubber Soul)》。但是當我交出我的答案——1963年,我一直這么認為——人們通常會一臉迷惑地看著我。這也難怪。自從那樂隊處于成型期的神奇的一年已經(jīng)過去了50年,披頭士在那年錄制的大部分音樂在市場卻仍然上買不到。但是1963年正是樂隊的奇跡年。 1963年,披頭士在英格蘭碩果連連。他們的出道黑膠作品,《請取悅我(Please Please Me)》,于3月份發(fā)行,跟著是他們8月發(fā)行的重量級單曲《她愛你(She Loves You)》。他們的第二張專輯《和披頭士在一起(With the Beatles)》之后,另一支熱門單曲《我想牽你的手(I Want to Hold Your Hand)》在秋天緊跟其后。尖叫的姑娘,成群結隊的歌迷,專輯熱賣——這是一切開始的時刻。但在那年,披頭士也成了名副其實的人力點唱機。他們投入精力去做的事情之一是半定期地出現(xiàn)在BBC電臺,在電波里瞎混,讀聽眾點歌要求,開彼此的玩笑,開主持人的玩笑,表演人們想聽的任何歌曲的現(xiàn)場版本,不論演的是他們自己的歌還是取材廣泛的翻唱歌曲:Elvis Presley的曲目;像Jodimars這樣被人遺忘的樂隊的不起眼的節(jié)奏藍調(diào)歌曲;百老匯音樂劇歌曲;美式鄉(xiāng)村音樂;吸取Buddy Holly,Carl Perkins和Chuck Berry的精華;重新編排的女子樂隊歌曲段落;感傷的戀歌。如果你想聽到讓披頭士成為披頭士的音樂,這是你應該開始探索的地方。 雖然這些演出的錄音(包括1962年和1964年的一些以及1965年的一組,但是大部分來自1963年)足夠錄滿10張CD,但只有一張雙碟專輯被發(fā)售。《來自BBC的現(xiàn)場(Live at the BBC)》——1994年Capitol唱片公司在唱片包裝背后寫上了這個專輯名——還行,你聽它不會太誤入歧途。但這張集子里的歌曲被從它們的背景里拽出來了,而這個背景是你聽披頭士的BBC演出的最好理由。這不應該是能用零零碎碎的方式來聽的音樂,從這份錄音里挑幾首,從那份錄音里挑幾首。1963年的40組BBC現(xiàn)場錄音有一種特定的,自產(chǎn)自銷的感覺,它本身就像一張迷你專輯,一系列的錄音作為一個整體體現(xiàn)出樂隊那令人吃驚的快速的進化。 BBC現(xiàn)場錄音沒有留下官方檔案,母帶似乎早就不見了。但是隨著時間流逝——特別是當互聯(lián)網(wǎng)提速,變得四通八達——家庭制作的原廣播節(jié)目的一些片段出現(xiàn)了,它們被拼接在一起,日益被匯編完整。認真的搜索者可以在網(wǎng)上找到這些現(xiàn)場錄音的最完整的版本,多虧了私制唱片廠牌紫色小雞(Purple Chick);從開始到結束,這些錄音是個絕對的奇跡。 如果你曾自問過披頭士樂隊的成員,作為普通人,是否跟他們的傳記里寫的一樣搞笑,這是你要的證據(jù)。在演奏和讀來自前競爭對手的樂隊,住院的孩子和”蔬果店的杰夫“的點歌來信的空擋里,他們很會拿彼此開涮。一個學生妹,為她的朋友們作發(fā)言人,開始了她的點歌”親愛的披頭士先生們(Messrs. Beatles)”,這引發(fā)了Paul McCartney的一陣短促而會心的大笑。這是自信的一笑,他很欣賞樂隊的聽眾已經(jīng)開始明白樂隊的幽默感——即興地使用它,就像披頭士樂隊即興演奏前人的音樂一樣,并日益找到超越它的方法。 在一次關鍵的錄音中,7月16日,樂隊錄了17首歌,我們發(fā)現(xiàn)四人組熟練地用一種牧歌般的優(yōu)雅翻唱了一些歌曲——以及帶著來之不易的現(xiàn)實主義——這將體現(xiàn)在后來樂隊生涯中期一些杰作的創(chuàng)作中。在另一場在默西塞德郡舉辦的面向工薪階層觀眾的演出中,《了解他就是愛他(To Know Him Is to Love Him)》的翻唱版本可能聽起來有點古怪。這首歌是Phil Spector寫的(歌名取自他父親的墓碑),而且這首歌是他的樂隊Teddy Bears的熱門曲目。John Lennon把他換成了她,他的聲音在一片密集而和諧的背景音里很突出,他的幾聲”哦吼“聯(lián)接著一個又一個樂句。當有男子氣概的Lennon用每一聲柔軟的音樂愛情宣言剝光自己,小調(diào)將他的聲音置于一種憂郁的帶有秋天氣息的背景中,一種赤裸的東西在這里被展現(xiàn)出來。這是徹底的脆弱,一種平時不會跟人言說的情緒的召喚(這些東西在Teddy Bears樂隊的原始版本都沒有),現(xiàn)在被任何碰巧聽到這首歌的人分享。隨意的聽眾也許認為這次演出中的列儂和《橡膠靈魂》里的列儂相去甚遠——后者是他創(chuàng)作生涯里的一個高潮——但是這次表演中的敏感和我們在《女孩(Girl)》和《在我生命中(In My Life)》里發(fā)現(xiàn)的敏感是一樣的。雖說《橡膠靈魂》是1965年12月發(fā)行的,但它在1963年7月已經(jīng)具備某種形狀。 在同一次演出里樂隊嘗試演奏Ann Margret的《我只是不明白(I Just Don't Understand)》。在這一曲中,Lennon的聲音帶有節(jié)奏藍調(diào)的搖擺感,但樂隊的演奏走的是一種鄉(xiāng)村-西部模式,不過這種演奏像是天黑下來的黃昏,像是從John Ford的西部片里剪下來的膠片。這就是披頭士樂隊,像Dylan會說的那樣,他們把藥片混合在一起。在他們作曲的頂峰——即在樂隊生涯中期創(chuàng)作的《橡膠靈魂》《左輪手槍(Revolver)》《佩珀中士的寂寞之心俱樂部樂隊》——披頭士樂隊是拼貼藝術大師。你聽《我只是不明白》,在Lennon的聲音中你能聽到從主宰了《未知的明天(Tomorrow Never Knows)》(來自1966年的《左輪手槍》)的深淵中發(fā)出的同樣的嘶聲嚎叫,《什么會繼續(xù)(What Goes on)》(來自《橡膠靈魂》)中鄉(xiāng)村化的電吉他行進,以及《她要離家出走(She's Leaving Home)》(來自《佩珀中士的寂寞之心俱樂部樂隊》)中白人化的,腔調(diào)平坦的藍調(diào)片段。 7月2日的短促演出是一次多樣性的有力展現(xiàn),披頭士樂隊從過去抽身而出,再一次利用不同類型音樂的不同元素進行實驗——這樂隊是個名副其實的音樂界的Cuisinart牌食物烹飪機。從翻唱Elvis Presley的一曲《沒事了(That's All Right)》開始說,McCartney反抗了他的英雄建立的傳統(tǒng)。這首歌被賦予了一種明顯的利物浦式的變化,就好像披頭士讓這首歌屬于英格蘭北部,George Harrison的吉他段落為其提供了辛辣的注釋。他們自己的歌曲《有個地方(There's a Place)》中的跺腳——他們當時最成熟的作曲——跟著創(chuàng)作出來,自省讓搖滾樂充實,也成了之后大部分樂隊的最好作品的基礎。接下來是對Chuck Berry的《卡洛兒(Carol)》的輕盈演繹,在樂隊演奏出也許是BBC錄音中最好的一段。在美國Arthur Alexander演唱節(jié)奏藍調(diào)比誰都有力。覺得可以演好他最好的歌曲《愛之士兵《Soldier of Love)》的一群20幾歲的白人小孩,不是傲慢愚蠢就是有了萌芽的自我意識;對當時的披頭士來說,是后者。第一次,我們聽到了完整的,幾乎是暴力的披頭士的力道,前進的讓心翻騰的一擊,這在來年的《難過一天的夜晚(A Hard Day's Night)》中被重新詮釋。那時,披頭士已經(jīng)加快的節(jié)奏,但是它有著同樣的節(jié)奏基礎。對Carl Perkins的《借我你的梳子(Lend Me Your Comb)》,以及接下來對Jodimars的默默無聞節(jié)奏藍調(diào)歌曲《克萊拉貝拉(Clarabella)》的翻唱,你能從中感受到?jīng)]有什么東西他們是不能吸收并加以改進的。但是改進很明顯已經(jīng)不是重點了。披頭士已經(jīng)完全開始創(chuàng)作不同的東西了。
要成為一個好的寫歌人,你必須先是一個好的聽眾。你在1963年BBC錄音當中真正聽到的東西是披頭士在聆聽他們自己,他們開始了一次對話,并向著比那一年和BBC錄音所表現(xiàn)出來的情況更加清晰的未來前進。這簡直像是我們都認識的披頭士樂隊欠了這早期的迭代過程一聲充滿感激的”親愛的披頭士先生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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