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寫信，信里說，天空是藍色。

　　

　　你還好嗎？我很好。我迷著天空，戀著陽光和蒼穹劃過的飛機。天空是你愛的藍色，藍色是不變的回憶；陽光似你般的溫柔，似流水，似絲綢。天空的飛機轟隆地飛過，向我招呼著。我向它搖搖手，告訴它我想你，并希望它替我轉(zhuǎn)達。你收到了嗎？它很熱情，卻大大咧咧的，所以我總是擔(dān)憂著，害怕它又忘記傳達我的想念了。我不能錯過這一次的藍天，因而我決定給你寫信，告訴你，天空是藍色的。

　　

　　還記得嗎？曾經(jīng)有那么一個時候，你喜歡在清晨的陽光里奔跑，迎著清風(fēng)，聽著鳥語。那時候，我只愿在一個角落默默地注視著你，別無所求。也許你會好奇，但你從未走近，只是回眸一撇，便轉(zhuǎn)頭而去，連微笑也不曾給予。即便如此，我的心仍舊在你轉(zhuǎn)身的剎那，有一絲澎湃。我多么希望你停下來，向我微笑，向我說“早安”！也許因為我們是陌生人，而你不善交際，我這樣替你辯解著。

　　

　　及至朝陽變得不再溫柔，你停止了你的奔跑，轉(zhuǎn)而奔向你的住所。你是去沐浴了吧？女孩子總是見不得身上有汗水的味道，總是希望自己的美麗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我想象著沐浴完的樣子，嘴角揚起，不自覺地笑了。我想到了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我記得有這么一句話，愛一個人，除了喜歡她的靈魂，也迷戀她的肉體。我迷醉于你的氣質(zhì)，也為你的美麗而瘋狂。我許是墮落了，但我不怕成為惡魔，只要給我臣服于你腳下的機會。我愿意帶手銬腳鏈，供你驅(qū)使。你的快樂是我全部的希望，包括痛苦。

　　

　　待太陽終于可以把屁股烤熱的時候，你從你的住所緩步而出。你換了衣服，這讓你的曼妙軀體以一種極具吸引力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天空下。那一刻，我抬頭望望天空，藍得純粹的天空。我對自己說，我會把藍色當(dāng)做我最喜歡的顏色，因為你的美麗出現(xiàn)的時候，天空是藍色。我注視著你的身影，心里在渴望著，甚至在無聲的呼喚著你的名字。但我與你在心靈上的差距并沒有因為我的一廂情愿而縮小，你沒有聽到，所以你轉(zhuǎn)身得干脆，朝另一個放方向去了。你去哪呢？我看著你的背影，沒有因著前面希望的落空而自顧地失落，仍舊在的身上傾注了我的所有心思。那個方向是食堂。你是去食堂了吧，我想。而臥終于覺得我的肚子也在有意無意地抗議著，我便追隨你的味道而去。

　　

　　食堂里的人已經(jīng)不多，許是時間的關(guān)系吧，大家都已涌入教室，在晨讀的海洋中盡情遨游了。而你呢？你真的很特殊。你坐在一個角落里，耳朵里塞著耳機，手里拿著個面包，一小塊一小塊地掰著吃，還不時地喝著牛奶。你的臉上絲毫不見匆忙之色，有的，只是食物和音樂帶來的滿足。我看看了表，發(fā)現(xiàn)時間所剩無幾，于是只得匆匆買了三個包子和一杯豆?jié){便在尋了一個角落坐了下來。我拼命地把包子往嘴里塞，一個接一個，最后把豆?jié){一飲而盡。我重重的打了一個嗝，不知是飽了，還嗆了。而你終于將最后一塊面包塞進小嘴，隨后用紅唇貼上了吸管，吸盡豆?jié){杯子的最后一絲血液。你似飲血的女妖，誘惑至極。你用紙巾將嘴邊食物的殘留抹去，動作輕而柔，優(yōu)且雅。這一刻，你化為女神，端莊典雅。你站了起來，出了食堂，往教室而去。你走了，逃離了我的視線。

　　

　　及至我在上課鈴響的一剎那走到我的位置時，我發(fā)現(xiàn)你已沉入書的海洋，在里面掙扎著。我的位置在你后面，在陽臺旁邊。我坐在座位上，拿著一本書，盯著你的背影發(fā)呆。女生的肩膀總是不寬，這似乎是天生為男生擁女入懷而準(zhǔn)備的。如果我可以將她摟在懷里，該多好。現(xiàn)實與理想之間的差距是可以彌補的，而夢想與現(xiàn)實之間橫亙著東非大裂谷，永遠無法連到一起。

　　

　　我無心聽老師講課。老師講的Log與我而言只是素昧平生的三個字母，我實在不愿和陌生人打交道。有時候我在想，或許我學(xué)習(xí)好一點，你就會對我多在意一些吧？可我現(xiàn)在在意的，是你。可你即使坐我的前面，也從不回頭。你一直盯著你的書看，一直埋下你的頭在做練習(xí)。我其實更愿意成為空氣，這樣便可以觸摸到你；而你，也不會這樣地忽視我的存在。日子便是這樣地過去，我看你的背影，你瞧你的生活。偶爾瞧見有男生向你表白，你卻一律拒絕。拒絕的時候，你的臉總是有淡淡的笑容，聲音也是柔柔的，容不得人拒絕。被拒絕的人說著沒關(guān)系，卻飛快地逃走了。我看著這一切，心里歡喜得很，似乎你便是我的拉。你的淡淡的笑在我心里刻了個印，怎么也抹不去了。但是，有一天，一個男生讓你改變了。

　　

　　那是一個涼風(fēng)不斷的下午，我靠在窗臺，無聊著。教室里空無一人，風(fēng)扇頹廢地搖著頭，散著微不足道的風(fēng)。這時，一個高高的男生走了進來，打破了靜謐。他徑直走到你的位置上，將一封信放在了書桌里。即使我認為他長得很好看，但我的目光極不友善。他注意到我的目光后，報以微笑，而我沒有絲毫的表情，他只得尷尬地走了。

　　

　　那封信躺在你的書桌里，向我挑釁著。雖然它樣子是個象征愛的心形，顏色是柔和的粉色，信封上隨風(fēng)飄來的味道淡而迷人，但當(dāng)我想到這封信也許會把我推入深淵的時候，我的牙齒咬得緊緊的。我想起身將它偷走并撕毀，讓它去隨風(fēng)去吧！但是我沒有，我依舊在我的座位上，即使我的恨意依舊存在。也許你會像拒絕其他人一樣拒絕他，那是不是比我撕毀它更令人激動？但如果不是，如果他用了你動心的言語，或者你們本來就認識，本來就已經(jīng)互相熟稔，而我卻從未發(fā)現(xiàn)，那我是不是就錯過了一次拯救自己的機會？我變得焦躁不安，但是我無法做出決定。除去對你的愛，似乎我的心里還有另一種我無法拒絕的想法。那種想法讓我不放棄對你的眷戀，此刻卻逼迫我做出讓步。君子愛美，得之有道，我最終是接受了這個觀點。

　　

　　教室里漸漸多了人，而你卻遲遲未出現(xiàn)。我知道這是你的習(xí)慣，而今天卻令我坐立不安。我既希望你的出現(xiàn)，又害怕著你知曉那封信的內(nèi)容。你會拒絕嗎？還是答應(yīng)？傍晚的風(fēng)再一次從窗外吹來，我的心一陣涼意。

　　

　　你還是來了。你剛洗過澡嗎？衣服換了，頭發(fā)濕了。當(dāng)你從我座位旁穿過時，你只是低著頭，看地上。你帶來的風(fēng)有一股淡淡的味道，沁人心脾。你坐下來后，很快便發(fā)現(xiàn)你的桌里的信。你的手顫抖了下，脖子根紅了。看到你的反應(yīng)，我的心情立即降到了冰點，心里驀地有一種叫做后悔的情緒。你不是第一次接受他人的表白，因而當(dāng)你的反應(yīng)是羞答答的時候，證明你心動了?？墒悄莻€男生是誰呢？你一直喜歡的人吧，我想。

　　

　　小小的一封信你讀了許久，我看你的摸樣也看了許久。我覺得我失去了一樣?xùn)|西，是什么呢？也許是希望，也許是期待。但為什么我依舊喜歡看你的背影，依舊戀著你的笑容呢？既然已經(jīng)得不到了，又何必念著不放呢？我想不通。當(dāng)我看著你小心翼翼地將那封信放到你的口袋里，并且嘴角彎起的時候，我的心有一種莫名的感覺，許是無奈吧。你終于不再是一個人，陽光明媚的日子里，我終于失去了你的蹤影。你去哪了呢？我杵在曾經(jīng)默默注視你的地方，呆呆地想著。也許在一個校園的角落里，你與他在相依相偎著，聆聽鳥的歌唱。鳥兒是通人性的，見著一對可愛的小情侶在為他而沉默，它們定是更加愉悅的。而你想起了這是早上，于是你和著鳥兒，與你的他低語著。臨近上課時，你們一起回教室，變回普通的路人甲乙。你們的愛就像天際飛過的一只小鳥，明明存在的，卻往往不被人發(fā)現(xiàn)。

　　

　　而在教室，你依舊愛學(xué)習(xí)，依舊喜歡低下頭做習(xí)題，但你的一顰一笑更多了一絲嫵媚和幸福——那是一種別樣的魅力。你愈發(fā)美麗，可我為你的笑容迷醉的時候少了，許是因為我知道，那笑是為你的他而笑，你的心每一寸都屬于他。“我愛的人，不是我的愛人”正是我的心情，而你很幸福。你的幸福并不殘忍，只是讓我一個美麗的幻想變?yōu)榕菽Ｎ也⒉辉艞?，可是我除了祝福，還能做什么呢？

　　

　　還記得嗎？在許久之前，你站在講臺上說，你叫藍。你喜歡晴天，喜歡藍色的天空。我永遠不會忘記。

　　

　　文/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