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心武錯在哪里？

《咬文嚼字》第六期《寶玉的謙稱》一文對《劉心武續(xù)紅樓夢》中寶玉自稱“拙玉”進行了批評，說應為“濁玉”而不應該是“ 拙玉”。這個批評是對的。

但文中說“拙”不能用于自稱則錯了。如該文提及的“拙荊”，以及“拙文”、“拙見”等等中的“拙”都是自謙之詞。“拙玉”之錯不在自謙，在于“濁玉”之“濁”比“拙玉”之“拙”更能表達寶玉之內(nèi)心世界。

實際上，“拙玉”在語言構(gòu)詞上并不錯。它的意思是粗劣的玉，即低質(zhì)量的玉，完全可以用于自謙的。而“濁玉”則是被污染了的玉、不干凈的玉。如果寶玉是要表達自己是“粗劣的、低質(zhì)量的玉”這個意思，則自稱“拙玉”并不錯。但寶玉并不認為自己是“粗劣的、低質(zhì)量的玉”——橫看豎看《紅樓夢》，寶玉的確從來沒有稱自己是“拙玉”；作者曹雪芹也壓根兒沒有這個意思，他可是把寶玉當“靈玉” 塑造的。你看《紅樓夢》第十七回《大觀園試才題對額  榮國府歸省慶元宵》，寶玉在大觀園試才中的表現(xiàn)，以及第七十八回寶玉為祭奠晴雯而寫的《芙蓉女兒誄》，那表現(xiàn)了寶玉怎樣的靈氣和才情！寶玉的確不是“拙玉”。寶玉自稱“濁玉”，并不是要自謙，“濁玉”也不是謙詞。他要想要表達的是自己在花花世界、祿蠹社會中被“污染了、不干凈了”這層意思，因而是“濁玉”。

由是觀之，劉心武之錯，錯在表達人物情緒不當，而不是用錯了謙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