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航的一位朋友和記者提到判定一個飛行員的標準時,說了這樣一段話:“對于一個好的飛行員來說,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如果能把一聯(lián)想到一點五,那就不會是一個好飛行員。”
而于一航本人,無疑就是一個生活非常簡單的人。聊到業(yè)余愛好,就是打籃球、打羽毛球,而且一周只有一次;講到做了飛行員13年,有什么故事,就撓腦袋說時間太長想不起來了;提前兩天讓他幫助提供兩張在機艙里的照片,結果見面的時候說自己只找到一張。在南航提供的于一航的介紹材料里,除了無數(shù)理論論文外,在特長里也只提到了演講。
而于一航的飛行理念,更加說明了他的簡單。在他認為,空難事故,除了一些譬如恐怖襲擊或者自然災害之外,其實很多都是可以避免的。“飛機出了故障,只要按照飛行安全手冊來,基本上都可以排除險情。”
“在飛機上,機長是第一責任人,上億的資產、一百多個人的生命安全,都是機長的責任。所以什么時候,安全都是第一位的,不保證安全,一分鐘也不能去搶。遇到復雜情況,不能猶豫,該備降就備降,該復飛就復飛。”
比如,某個機場氣象條件惡劣,多架航班都在等待降落,甲認為天氣不好不能降,而乙認為可以降,而且成功降落了,那么甲就會被嘲笑技術不行或是膽子小,而且還要承擔由此而來的航班晚點的壓力。
“這樣的情況,你可能僥幸一萬次,但是一旦出了一次問題,那就是機毀人亡的慘劇,作為飛行員、作為機長,不能違背規(guī)律去冒險。”
“舉個例子,飛機上的操作系統(tǒng),至少都有兩套以上,一套出了問題,還有備用的可以使用。飛行員這個職業(yè),高風險不假但是沒有危險,因為飛機本身出問題的很少,主要還是在于人。”于一航說。
復飛、備降,安全是確保了,但是延誤了時間,很多時候要承受很大的壓力。于一航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去年沈陽大霧,他駕機從海口飛沈陽,整整飛了兩天。
“其實,對于天氣原因晚點,一般乘客都能理解,很多時候對于航空管制乘客都不理解。這個是真沒有辦法,民航班機的航路必須經過空軍批準,一旦出現(xiàn)航空管制,就只能無條件地等待……每次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我們都要反復和空管部門聯(lián)系,都是說小話求人家。乘客著急回家,我們飛了一天了,著急回家的心情只能更急迫。”
很坦誠:壓力責任之下月收入2萬并不高
不久前,沈陽網(wǎng)友曾經在國內某個論壇上集體曬工資,兩位自曝是飛行員的網(wǎng)友,給出了月薪超兩萬的高工資。事實上,飛行員這個職業(yè)最令人羨慕的的確是一般人難以企及的高工資。
“一般的飛行員,月薪肯定是能達到兩萬元這個標準的,機長一般要有三萬,像我這個級別的,當然會更高一些。”
“相比而言,國內航空公司里,一般私營的航空公司的待遇要比南航這樣的國有航空公司要高。不過相對而言,私營航空公司福利保障、安全保障以及機務、地勤人員的培訓系統(tǒng)沒有國有航空公司這樣系統(tǒng)。”
2008年,發(fā)生在東航的“集體返航”事件,曾經引起廣泛爭議。于一航說:“收入是一方面,但是不是惟一的原因,管理混亂也是一個原因。”
“按照中國民用航空局的規(guī)定,飛行員每天飛行不得超過8小時,每周不得超過40小時,并且在7天內要有連續(xù)48小時的休息時間。這不僅是對飛行員身體的保護,更是公共安全的需要。”
“國外有過一個統(tǒng)計,說80%的空難都與飛行員超時飛行過度疲勞有關。”于一航說,由于長期坐在狹窄的駕駛艙里工作,飛行員大都患了腰脫,“這是職業(yè)病,還有就是禿頂?shù)亩啵隈{駛艙里,長期高空輻射,頭發(fā)都掉得快!”
“飛行員對身體要求特別高,40歲之前一年體檢一次,過了40歲半年體檢一次。不久前的一次體檢,我們兩個同事被查出心率不齊,已經停飛了。如果不能恢復,那以后就沒有機會再飛了。”
“飛行員實際上就是一個中型企業(yè)的負責人,就其承擔的壓力、擔負的責任,月薪2萬我個人并不認為高。”
很愧疚:最想做的是陪在家人身邊
作為A320的機長,于一航駕駛航班大多往返于日本、韓國和新加坡。
“每個月飛行時間80―90小時,40―50個起飛架次。一個月有半個月不能在家里住。雖然出去住的都是4星以上的酒店,但是說實話,最想的還是住在家里。經常不能在家,家里的許多事情只能讓妻子去做,最愧疚的就是對妻子了。”
“每次飛國外回來,都會想著給妻子帶些東西,化妝品什么的,算是彌補一下自己不能照顧家里的愧疚吧!”
雖然很愧疚,但是于一航無疑也是一個不愛干家務活的大男人。“家務?嗯,就是有時候會幫著妻子做點飯什么的,差不多就是不干了。”
“最想做的,就是休息的時候,在家里陪妻子聊聊天,帶女兒一起出去玩!”
“飛行員可以飛到60歲退休,我想一直飛下去。”
(作者:高寒冰、孫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