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 上世紀三十年代前后，蒙古族傳奇英雄嘎達梅林，為了保護草原與牧民，爭取自由與幸福，奮起反抗達爾罕王公勾結(jié)腐朽的民國政府以“放墾”為名出賣草原，勇敢地進行了武裝起義，最終為了草原牧民的幸福生活而獻出了自己年輕生命，化為一首永世流傳的美麗歌曲《嘎達梅林》。
□榮生 繼忠
“南方飛來的小鴻雁啊，不落長江不呀不起飛，要說起義的嘎達梅林，是為了蒙古人民的土地……”多少年來，這首謳歌草原英雄嘎達梅林的歌曲，在內(nèi)蒙古大草原上傳唱不衰，聽來蕩氣回腸、震撼心靈。
今年1月，央視播出的電視連續(xù)劇《嘎達梅林》，再現(xiàn)了嘎達梅林發(fā)動武裝起義、反抗放墾的英雄事跡，深深地感動了無數(shù)觀眾。
為民請命身陷牢獄
從清朝末期開始，為了增斂財富，科爾沁草原上的蒙古王公暗中接納流民入境墾荒，清朝統(tǒng)治者只好承認蒙地出荒合法化。于是，各旗爭先恐后設(shè)局招墾的行動，極大地傷害了蒙古牧民的生存利益，許多蒙旗都發(fā)生了牧民的反墾活動。
嘎達梅林的家鄉(xiāng)科左中旗從1851年開始出荒，到1928年，大規(guī)模的出荒就有六次。1929年初，張學(xué)良又誘使達爾罕親王那木濟勒色楞放墾該旗僅剩的兩片土地，對旗民來說，失去了這兩片土地，他們就沒了安身立命之處。
負責該旗軍務(wù)的嘎達梅林十分同情當?shù)氐哪撩?，勸說王爺收回出荒成命，不但沒有達到目的，反倒被王爺免了職。該旗民眾后來召開會議，推選嘎達梅林等人為代表，向常住沈陽的達爾罕王爺請愿停止放墾，旗民們還推舉出六十位老者組成代表團，隨同嘎達梅林前往沈陽。
達爾罕王爺雖然接見了他們，卻拒不接受旗民的要求，同時下令逮捕了嘎達梅林等四名代表，強令請愿代表返回。嘎達梅林等人被投入監(jiān)牢后，達爾罕王爺與東北軍閥密謀，要將嘎達梅林秘密處死。
在此緊急情況下，有膽有識的嘎達梅林的妻子牡丹得知消息后，于1929年11月13日夜，約了七位勇敢的朋友，乘監(jiān)獄看守不備，翻進監(jiān)獄高墻，撬開牢門，把嘎達梅林營救出來。
揭竿而起反抗放墾
嘎達梅林出獄后，被當?shù)厥芷群Φ哪撩裢婆e為首領(lǐng)，宣誓進行武裝起義，起義軍的口號是“打倒測量局，不許搶奪民財”。這支起義軍隊伍不斷擴大，連續(xù)打了數(shù)次勝仗，使敵軍聞風喪膽，至1930年秋，起義隊伍發(fā)展到了1200多人。
經(jīng)過數(shù)次征戰(zhàn)，嘎達梅林率領(lǐng)的起義軍狠狠地打擊了墾務(wù)官吏和王公。面對英勇的起義軍，達爾罕王爺慌了手腳，急忙請求張學(xué)良派遣部隊圍剿，同時又調(diào)來駐守開魯?shù)氖呗美钍匦跑妶F、洮南的張大麻子部、遼寧的張海鵬部及通遼駐軍和旗衛(wèi)隊4000余人對起義軍進行圍追堵截。
歷經(jīng)大小20余次慘烈的戰(zhàn)斗之后，起義軍的骨干大部分陣亡，至1931年初，只剩下200余人，隨后在一個名叫吐列毛都的地方被敵軍包圍，經(jīng)過一場血戰(zhàn)，最終得以突圍。此時，嘎達梅林率領(lǐng)的部下僅剩下了80多人，而且彈盡糧絕，處境十分艱難。
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嘎達梅林派人給魯北的高縣長下通牒，令他在兩天之內(nèi)送來10000發(fā)子彈，不然就進駐魯北。狡猾的高縣長表面應(yīng)承，暗地里卻向達爾罕王爺通風報信，于是，敵軍在暗中設(shè)下埋伏，夾擊起義軍。經(jīng)過殊死戰(zhàn)斗，嘎達梅林僅率領(lǐng)30余人突出重圍。
被重兵圍剿血染長河
1931年4月9日，嘎達梅林率領(lǐng)僅存的人馬越過阿魯茫哈，到舍伯吐附近的洪格爾河北岸的渡口，準備渡河南去。此時，正值冰雪融化，大大小小的冰塊順流翻滾，后邊又有敵軍追擊，情況十分危急。嘎達梅林命令部下強行渡河，他本人和兩位首領(lǐng)擔任掩護任務(wù)。在渡河時，起義軍戰(zhàn)士有的被冰塊撞倒在水中，有的中彈身亡，登上對岸的僅有20余人。
嘎達梅林沖出重圍后，發(fā)現(xiàn)還有一部分戰(zhàn)友未來得及突圍，為了營救被困的戰(zhàn)友，他再次單槍匹馬殺進重圍，在河水中與敵軍展開了激烈的戰(zhàn)斗。隨后，敵軍占領(lǐng)了洪格爾河的南北兩岸，在河水中奮戰(zhàn)的起義軍受到了兩面夾擊。戰(zhàn)斗中，敵軍的一發(fā)子彈擊中嘎達梅林，英雄就這樣流著鮮血倒在了奔流的河水中，只有他的妻子牡丹帶著十幾個人突圍出去。嘎達梅林犧牲時，年僅38歲。
當政府軍得知嘎達梅林在新開河被打死的消息后，立即組織人員從河里打撈出嘎達梅林的尸體，又殘忍地割下嘎達梅林的頭顱，將其懸掛在達爾罕王爺府前的旗桿下，恫嚇當?shù)氐姆磯癖姟?/p>
嘎達梅林起義失敗后5個月，日軍發(fā)動了“九一八事變”，張學(xué)良的墾荒草原計劃擱淺了。
妻子牡丹成得力助手
嘎達梅林的妻子牡丹是蒙古族近代史上不可多得的女英雄。她在嘎達梅林的抗墾起義中起到了極其重要的作用，是嘎達梅林的得力助手與親密戰(zhàn)友。傳說牡丹救丈夫出獄之前，為了不讓孩子拖累造反行動，曾親手槍殺了自己兩歲的女兒田吉良。牡丹在新中國成立后澄清了這段歷史，她說：“嘎達梅林愛他的女兒如‘佛爺眼珠子’，我怎么舍得親手殺了孩子呢？ ”那時候女兒正有病，牡丹忙于營救嘎達梅林而忽略了孩子的病情。后來病重時，又沒有好醫(yī)生醫(yī)治，只能沫點鴉片，劫獄前兩天，孩子發(fā)高燒而死。
起義失敗后，官方為了抓住牡丹實行了大面積搜捕，牡丹不忍看到無辜的百姓為掩護自己而遭到屠殺，便毅然挺身而出。牡丹被捕之后，被李守信部下一名連長強娶成妻，這是牡丹的第二次婚姻。這個連長后來投靠日軍成了偽團長，1944年被日本人秘密殺害。牡丹與這個連長生下一子，1948年，牡丹送兒子參加了中國人民解放軍，1954年隨子定居長春。牡丹在上世紀六十年代是長春市政協(xié)委員，1975年在長春市病逝。
嘎達梅林的手跡被發(fā)現(xiàn)
通遼市科爾沁區(qū)收藏愛好者王宏造收藏的2份書信材料被有關(guān)專家認定為嘎達梅林80多年前的手跡。
據(jù)王宏造介紹，2003年，他從一個書友那里花30元錢買回來書信材料，上面寫著一個名字是孟青山，當時并不知道孟青山的真實身份。后來，他到通遼市西遼河岸邊的雕塑長廊散步，偶然間看到了嘎達梅林的漢名就是孟青山。為了進一步確定3份書信材料是否與嘎達梅林有關(guān)，王宏造請文化專家鑒定，最終確定其中2份是嘎達梅林80多年前的手跡。這3份書信材料分別是嘎達梅林起義軍的口號、嘎達梅林下發(fā)給一位縣長的通牒、嘎達梅林的部下寫給他的一封密信。
根據(jù)考證，其中兩封是嘎達梅林起義軍在處境相當不利的情況下所寫的信，專家反復(fù)查看了他二十多年來走訪嘎達梅林親屬、友人的記錄，最后鑒定那兩封信就是嘎達梅林留在民間的珍貴手跡。
英雄史詩傳唱草原
由嘎達梅林在科爾沁草原上掀起的這場反軍閥反封建的武裝斗爭，雖然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就失敗了，但是，這場斗爭卻深深地震撼了整個科爾沁草原，喚醒了草原人民與封建蒙古王公和東北軍閥進行斗爭的勇氣。
80多年過去了，洪格爾河也早已經(jīng)改道，當年那悲壯的一幕自然也隨著歷史的變遷消失得無影無蹤，然而，嘎達梅林的英雄事跡卻早已凝結(jié)成一首悲壯的史詩，在美麗的大草原上傳唱。
1990年8月，科爾沁左翼中旗政府在花胡碩蘇木洪戈爾敖包嘎查為嘎達梅林建起了一座紀念碑陵園，樹起了高大的紀念碑。此后，經(jīng)常有人從很遠的地方專程趕來祭奠他們心目中的英雄。
當?shù)氐睦相l(xiāng)們說，嘎達梅林特別能為老百姓著想，他交朋友從不分蒙古族還是漢族，因此，他有很多漢族朋友。只要是為老百姓的利益，他總能挺身而出。據(jù)說，當?shù)卦?jīng)有幾個說書的藝人，他們在講述嘎達梅林的故事時，能夠連續(xù)說上一個多月。
2004年4月底，嘎達梅林紀念陵園內(nèi)開始進行大型祭奠活動。那兩天，方圓數(shù)里幾十個地方的人都來到這里，各式汽車有好幾百輛，近2萬人的祭奠隊伍擠滿了整個陵園。
多少年過去了，科爾沁草原上的人們依然被嘎達梅林的壯舉深深地感動著。那首膾炙人口的敘事歌曲《嘎達梅林》，以極其樸素的語言和音調(diào)表現(xiàn)了異常深沉悲壯、激昂慷慨、憤怒難平之情，歌頌了為保衛(wèi)蒙古族牧民賴以生存的土地而揭竿起義的英雄業(yè)績。
“嘎達的吼聲撼動山河，嘎達的身軀震顫大地……鋼牙碾碎心欲裂，滿腹仇恨誰能解？再跨戰(zhàn)馬去沖殺，死上百回又如何？英雄嘎達打馬飛奔，像雄鷹翱翔在天空……滾滾東流的木倫河啊，你是一支悲壯的歌。英雄嘎達梅林啊，你是一團燎原不滅的火……天上鴻雁從北往南飛啊，是為了尋求太陽的溫暖；反抗軍閥的嘎達梅林啊，是為了草原各族人民……”
嘎達梅林于1893年出生在通遼市科左中旗一個牧民家庭，蒙古名叫莫勒特圖·那達木德，漢名是孟青山。由于他在家中排行老四，用東北土話說是家里的“老嘎達”，也就是最小的兒子的意思。
嘎達梅林自幼聰明好學(xué)，讀過幾年私塾，通蒙古文和漢文。清朝宣統(tǒng)皇帝上臺那年，16歲的他到達爾罕旗衛(wèi)隊當兵，五年后提升為旗衛(wèi)隊章京。袁世凱稱帝那年，被任命為旗衛(wèi)隊的扎蘭(參領(lǐng))，剛毅多謀的嘎達梅林在旗衛(wèi)隊中受到重用，并于1925年晉升為軍務(wù)梅林(官職名，相當于現(xiàn)在的縣武裝部長)，人們因此都親昵地稱他為嘎達梅林。(金 寶)
嘎達梅林沒有直系后裔
當?shù)氐睦相l(xiāng)們說，嘎達梅林在起義前，曾經(jīng)有一個女兒，后來得病死了。據(jù)說，1928年，牡丹跟隨嘎達梅林去奉天請愿時已經(jīng)懷有4個月的身孕，這個孩子出生后，嘎達梅林和牡丹出于安全考慮，便將孩子寄放在一戶姓溫的人家。這戶姓溫的人家得知孩子的身份后，害怕引火燒身，就悄悄搬走了。嘎達梅林犧牲后，牡丹四處尋找這個孩子，一直沒有找到。后來，這戶姓溫的人家又搬回老家，可是那個孩子卻已經(jīng)死了。嘎達梅林起義以后，牡丹還懷過一次孕，因為小產(chǎn)，孩子沒有保住。
(華 生)
畫家取多人特征為其成像
據(jù)介紹，嘎達梅林并不像傳說中的那樣英俊、魁梧，而是一個很文靜的人。嘎達梅林犧牲多年后，有人找到嘎達梅林的妻子牡丹，從她口中了解到了許多鮮為人知的故事。牡丹說，嘎達梅林生前照過不少照片，但是在轉(zhuǎn)戰(zhàn)南北的過程中，都丟失了。一位畫家找到牡丹，讓牡丹上街選取多名過往行人相似的五官特征，反復(fù)修改后，嘎達梅林的形象便躍然紙上。
這位畫家?guī)е嬒裾业綆酌逻_梅林的老部下問：“這個人是誰？”，嘎達梅林的幾名老部下一看便激動地說：“這不是我們的梅林嗎？”后來，這張畫像被拍成了照片，在社會上廣為流傳。(華 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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