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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劉焉是一個陰險的野心家

 觀上客 2010-12-07
劉焉(?—194年),字君郎,江夏竟陵人,東漢末年時人,官至益州牧,其子為益州牧劉璋。劉焉為漢魯恭王之后裔,以漢朝宗室身份,拜為中郎,歷任雒陽令﹑冀州刺史﹑南陽太守﹑宗正﹑太常等官。后因益州刺史郤儉在益州大事聚斂,貪婪成風,加上當時天下大亂,劉焉欲取得一安身立命之所,割據(jù)一方。于是劉焉向朝廷求為益州牧,封陽城侯,前往益州整飭吏治。后郤儉為黃巾賊所殺,劉焉進入益州,派張魯盤據(jù)漢中,張魯截斷交通,斬殺漢使,從此益州與中央道路不通。劉焉進一步對內(nèi)打擊地方豪強,鞏固自身勢力,益州因而處于半獨立的狀態(tài)。后卒于任上,其子劉璋繼領(lǐng)益州牧。

益州牧劉焉,是一個在后漢末年時期也是一個響當當?shù)娜宋?。早年在朝廷身居高位,可突然之間又在權(quán)利的中心銷聲匿跡,跑到邊遠的益州做起了州牧;朝廷在全力剿滅早期道教分支---太平道組織的黃巾起義,他卻和道教的另外一個分支---五斗米道的首領(lǐng)張魯和平共處,還私自給了張魯一個督義司馬的官做;諸侯混戰(zhàn)打的是熱火朝天,他又躲在一邊無聲無息,靜觀其變;別人都在為爭奪皇帝而勾心斗角,他反其道而行之,不但斷絕了與朝廷的聯(lián)系,還做了千余輛皇帝使用規(guī)格的輿車;在有人彈劾他“陰圖異計”的時候,他又和馬騰上演了一出親王劇。這一切與眾不同的表現(xiàn),不禁令人產(chǎn)生了這樣一個疑問:這到底是個什么人呢?本文根據(jù)陳壽《三國志》及其它相關(guān)史料來對劉焉進行探討和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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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焉(?—公元194年),字君郎,江夏竟陵(今湖北潛江西北)人,東漢皇族。年輕的時候在州郡為官,后來因為自己的皇家宗室的背景,被拜為中郎這樣職位不高但身份特殊的小官。后來雖然因為自己的老師祝恬去世而辭官,但不久便受司徒府征召,先后擔任過洛陽令、冀州刺史、南陽太守、宗正等官職,最后當上了九卿之首—太常這樣的高官。通過《三國志?劉焉傳》的這段記載,我們發(fā)現(xiàn)劉焉的仕途之路和東漢末年的另外一位皇族后裔劉虞的經(jīng)歷差不多,從基層開始做起,一步一步成為朝廷重臣。雖然不見劉焉在擔任這些官職時的表現(xiàn)和評價,但從后來他那個著名的設(shè)立州伯(即州牧)的建議之中,我們還是可以找到一點蛛絲馬跡的。靈帝中平五年(公元188年),劉焉上書給靈帝建議:“刺史、太守,貨賂為官,割剝百姓,以致離叛??蛇x清名重臣以為牧伯,鎮(zhèn)安方夏?!彼^“清名重臣”是指以清廉聞名而身據(jù)要職的中央政府官員,再加上《三國志?劉焉傳》中提到劉焉在上書的時候就想做交州牧,可以體現(xiàn)出劉焉對自己所指的“清名重臣”還是很有自信的,基本上可以推斷出劉焉在此之前的表現(xiàn)還是不錯的,還是具有一定能力的?!独m(xù)漢書》中說的更加明確:“是時用劉虞為幽州,劉焉為益州,劉表為荊州,賈琮為冀州。虞等皆海內(nèi)清名之士”,這也可以提供了一個佐證。

  有人認為劉焉之所以提出這個建議是為自己謀出路而制造分裂,筆者認為這種提法只是看到了問題的一個方面,有欠公允。首先,設(shè)立州牧的方式并不是劉焉首創(chuàng),在西漢、東漢都是有先例的,有其歷史依據(jù)。其次,東漢末年黃巾起義被鎮(zhèn)壓后,隨著地方割據(jù)勢力的迅速發(fā)展,中央對地方的控制受到嚴重削弱,在這種情況下,劉焉這個建議提的也正是時候,對于加強集權(quán)、鞏固統(tǒng)治都有好處,《三國志?劉焉傳》中也明確提出劉焉是因為“睹靈帝政治衰缺,王室多故”,才向靈帝提出建議的。因此就算劉焉想做一個交州牧,其原因也僅僅是《三國志?劉焉傳》所說的“欲避世難”,說他制造分裂,實在有點牽強。

  至于說到劉焉因聽到侍中董扶說“京師將亂,益州分野有天子氣”而決定做益州牧,筆者覺得劉焉的初衷可能并沒有什么改變。試想一下:放著好好的九卿之首—太常(《后漢書?劉焉傳》中也有“宗正劉虞為幽州牧”的說法)不做,非要到交州這個窮山惡水去“欲避世難”,這實際上就是自我放逐,如果他一開始就象史料記載的“陰圖異計”,他就會選擇一個比較富裕而且自己比較熟悉的地區(qū)做州牧,也不用厚著臉皮去求皇上答應(yīng)去交州這個地方了,這樣做是要有相當?shù)恼斡職獾?。結(jié)果沒想到漢靈帝還就不同意,如果不是益州刺史郤儉“賦斂煩擾,謠言遠聞”激起農(nóng)民起義,朝廷決定派人替換,劉焉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呢。應(yīng)當說此時的劉焉還是沒有什么野心的。也許就象另外的兩個皇族后裔劉虞、劉表的做法一樣,造福一方,做點實事,也算是為家族做貢獻,無可厚非。他的政治野心應(yīng)該是在益州才逐漸產(chǎn)生的。

  經(jīng)過一番活動,靈帝終于任命劉焉為監(jiān)軍使者,領(lǐng)益州牧,封陽城侯。臨行前靈帝還特別召見了劉焉。《漢靈帝紀》稱:“宣示方略,加以賞賜,敕焉為益州刺史:‘前刺史劉雋、郤儉皆貪殘放濫,取受狼籍,元元無聊,呼嗟充野,焉到便收攝行法,以示萬姓,勿令漏露,使癰疽決潰,為國生?!薄倪@一段記載看,靈帝對劉焉是比較重視的,同時也說明了益州形勢的嚴峻。

  劉焉得到任命后不久便離開洛陽前往益州。這里要提一句的是:劉焉去益州并不象他的另外一個親戚劉表一樣單槍匹馬闖荊州,而是做了充分的準備,他帶上了一套自己的班底和人馬。主要人員的有三個:據(jù)《三國志?劉焉傳》記載:“(董)扶亦求為蜀郡西部屬國都尉,及太倉令(會)巴西趙韙去官,俱隨焉?!?;另據(jù)《三國志?二主妃子傳》記載:后來在劉備蜀漢政權(quán)做過車騎將軍的吳壹全家也隨同劉焉一同入蜀;另外,《三國志?呂乂傳》中提到:呂乂的父親呂常原本是為劉焉送行的,但由于“王路隔塞”,后來也就留在益州為劉焉效命。正當劉焉躊躇滿志,率領(lǐng)這一班部下趕往益州的路上,卻又因為道路不通,只能暫時留在荊州東界(見《漢靈帝紀》)。等到劉焉歷盡艱辛到達益州時,益州的形勢又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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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國志?劉焉傳》和《后漢書?劉焉傳》記載:由于當時的益州刺史郤儉貪婪殘暴,激起了以馬相、趙抵為首的農(nóng)民起義,馬相自稱黃巾,迅速攻占廣漢郡下屬的綿竹縣(今四川綿竹東),并殺死縣令李升,進而進攻雒縣(今四川廣漢東),把激起民變的益州刺史郤儉也殺了。起義軍“又擊蜀郡(今四川成都)﹑犍為(今四川彭山東),旬月之閑,破壞三郡?!币粫r間聲勢浩大,巴郡(今重慶)的“板楯蠻”(當?shù)氐囊粋€少數(shù)民族)也參加起義,馬相自稱為帝,起義軍發(fā)展到十余萬人,不久又攻陷巴郡,擊殺太守趙部。起義軍的迅猛發(fā)展,引起益州豪強地主勢力的恐慌,以益州從事賈龍為首的官僚地主武裝糾集人馬進行鎮(zhèn)壓,在幾天之內(nèi)就把起義軍打敗。等到劉焉到達時,賈龍選派吏卒前往迎接。

  原本劉焉還打算一到益州就有一番血戰(zhàn),不曾想天上掉下來一個大餡餅,順手揀了一個大便宜。于是,劉焉把州治定在綿竹,一方面獎賞平叛有功的賈龍等地方官僚、地主勢力,并任命賈龍為校尉;另一方面,采用了寬大仁厚的政策進行統(tǒng)治,安撫接納離散叛亂的民眾,《后漢書?劉焉傳》中提到的記載:“初,南陽﹑三輔民數(shù)萬戶流入益州”,筆者認為應(yīng)該就在這段時期,“焉悉收以為觽,名曰‘東州兵’?!边@樣一來,劉焉的實力得到了迅速的擴充?!度龂?劉焉傳》和《后漢書?劉焉傳》中都說這時期的劉焉“陰圖異計”,筆者認為可能說的太早了一點。當時擺在劉焉面前有三大難題急待解決,他未必轉(zhuǎn)變的有那么快。

  首先是內(nèi)部各大勢力的協(xié)調(diào)。前面提到,在平定益州馬相起義立有大功的賈龍等人,代表了益州一部分豪強地主的利益。而劉焉從洛陽帶來的董扶、趙韙等人也是益州人,劉焉又接收了幾萬南陽﹑三輔民眾。如何平衡這幾大勢力的關(guān)系是劉焉急需處理的問題。以前研究者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賈龍等豪強地主勢力和劉焉帶來的外來勢力也就是所謂東州士的沖突上,而忽略了董扶、趙韙所代表的另一種地方勢力。

  為什么這么說呢?我們先來看看董扶。董扶在陳壽的《三國志》中出現(xiàn)的很少,而且語焉不詳,難以了解。但是在陳壽的另一部已經(jīng)失傳但被裴松之引用而有幸殘留的《益部耆舊傳》片段中有稍微詳細的記載(《后漢書?方術(shù)傳》中關(guān)于董扶的記載基本上是照抄《益部耆舊傳》的)。董扶,漢末廣漢人,早年就非常有名氣。“少從師學,兼通數(shù)經(jīng),善歐陽尚書,又事聘士楊厚,究極圖讖。遂至京師,游覽太學,還家講授,弟子自遠而至。。。前后宰府十辟,公車三徵,再舉賢良方正、博士、有道皆不就,名稱尤重。。。在朝稱為儒宗,甚見器重”。在隨劉焉入川時就已經(jīng)是蜀郡屬國都尉,再加上有本地人的身份,又向劉焉說出了“益州分野有天子氣”這個大逆不道的言語,劉焉豈能不重用他?以董扶在益州“發(fā)辭抗論,益部少雙,故號曰(致止)〔至止〕,言人莫能當,所至而談止也。”的名望,豈會不被劉焉利用而形成有利于自己的集團;至于趙韙,情況也大致差不多。雖然史料上找不到他的生平,但從劉焉死后,“趙韙等貪璋溫仁,共上璋為益州刺史,詔書因以為監(jiān)軍使者,領(lǐng)益州牧”,有能力左右益州政局的情況看,估計在這段時間里或主動或劉焉指使,也在努力發(fā)展屬于自己的當?shù)貏萘?。因此,筆者推測,后來劉焉對賈龍下手,很可能是因為董扶、趙韙所代表的勢力與賈龍的勢力發(fā)生沖突,劉焉看到無法協(xié)調(diào),不得已采取的行動。因為按照劉焉多年的政壇經(jīng)驗,似乎不可能為了立威而去得罪能夠代表益州廣大豪強地主利益的賈龍勢力,這樣對劉焉在益州的管理沒有什么好處,除非當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另外一股能與賈龍勢力不相上下的地方勢力,劉焉不用顧及會產(chǎn)生較大的后遺癥,才會放手一博。從以上的分析看,筆者進一步認為:賈龍所代表的僅僅是一部分豪強地主的利益,其影響力遠沒有達到后來趙韙的地步,而且在賈龍勢力崛起的過程之中,極有可能同另一部分豪強地主的利益發(fā)生了沖突,所以董扶、趙韙才能乘虛而入,迅速團結(jié)這一部分的勢力與賈龍對抗。至于有研究者認為劉焉集團的主體是南陽等地而來的東州士,而劉焉又是利用東州士與當?shù)貏萘Φ拿馨l(fā)難的說法,筆者認為似乎不妥。因為這批人從幾個地區(qū)移民而來,劉焉也需要時間來進行整合,同時這批東州士在史料記載中也沒有出現(xiàn)什么有名的人物,單純把矛盾全部推到這些人身上的說服力不夠。筆者認為:劉焉是利用了董扶、趙韙所代表一派地方勢力與賈龍所代表的另一方的矛盾,為加強自己在益州的統(tǒng)治對益州的各大派系進行了一次有預(yù)謀的洗牌,借機鏟除異己。而所謂的東州士只是后來事件中的配角而已。

  靈帝初平二年(公元191年),劉焉發(fā)動突然襲擊,找了個借口殺掉了賈龍勢力中的王咸、李權(quán)等十余人,逼的賈龍等豪強地主勢力起兵對抗,引起益州局勢的再度動蕩。不過,顯然這次以賈龍、犍為太守任岐為首的一派勢力很微弱,根本不是早有準備而且已經(jīng)做好精心布置的劉焉的對手。雖然這時的董卓也在暗中支持賈龍等人,但此時的劉焉已經(jīng)是羽翼豐滿,劉焉還特意“出青羌與戰(zhàn)”,連外族的力量都動用上了。很快,賈龍、任岐兵敗被殺,劉焉得以解決了內(nèi)部問題。不過他做的不夠徹底,留下了很多隱患(這個最后將會談到,暫且不表)。

  第二,周邊勢力關(guān)系的處理。益州道路崎嶇,劉焉基本上不用擔心來自其它地區(qū)各大勢力的威脅。唯一讓劉焉不放心的是漢中的張魯集團。張魯,和黃巾起義的張角一樣,同屬中國早期道教的領(lǐng)袖,只不過是不同分支,叫做五斗米道,又稱天師道,其宗教性質(zhì)和張角的太平道基本相似。黃巾起義爆發(fā)的時候,五斗米道的第二代領(lǐng)袖張衡也在漢中率眾起義,與黃巾起義遙相呼應(yīng),被東漢政權(quán)稱之為“米賊”,同屬于朝廷征剿之列。雖然史料上沒有記載劉焉此去益州有沒有協(xié)助征剿五斗米道的任務(wù),不過劉焉也有責任和義務(wù)去協(xié)助打擊五斗米道的第三代領(lǐng)袖張魯及其勢力,保障東漢政權(quán)的利益。但是劉焉卻采取了與眾不同的做法,并沒有派兵鎮(zhèn)壓,反而私自給了張魯一個督義司馬的官做,暗中進行勾結(jié),以達到自己的目的。據(jù)《后漢書?劉焉傳》記載,劉焉派遣張魯和別部司馬張修“將兵掩殺漢中太守蘇固”,殺到別人管轄的底盤去了,這就等于把張魯送上了漢中王的寶座。為什么會出現(xiàn)如此局面呢?《三國志?劉焉傳》和《后漢書?劉焉傳》都有一個有趣的記載,說張魯?shù)哪赣H看上去年輕而又漂亮,又經(jīng)常往劉焉家里跑,所以劉焉才會有如此舉動。似乎劉焉同張魯?shù)哪赣H發(fā)生了某種曖昧關(guān)系。筆者認為這種說法有些不公平。從當時張魯?shù)膭萘蛣⒀傻囊簧?,提拔張魯顯然是一種政治需要,是一件各取所需的事情。劉焉利用張魯切斷了通往中原的最便利的通道,張魯則利用劉焉取得了漢中的控制權(quán)。不過,不管是什么方式都好,劉焉總算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解決了外部也就是和張魯?shù)年P(guān)系。

  第三,同朝廷關(guān)系的處理。劉焉利用張魯控制漢中以后,便讓張魯“斷絕谷閣,殺害漢使”,切斷了同東漢朝廷聯(lián)系的通道。同時,劉焉還假惺惺地上書朝廷“米賊斷道,不得復(fù)通”,賣了一回乖。不過,后來他在益州“造作乘輿車具千余乘”的事情還是傳到了荊州牧劉表的耳朵里,劉表馬上上書告狀,說劉焉“有似子夏在西河疑圣人之論”,劉焉就象當年孔子的弟子子夏在西河教書時一樣,被人當作圣人孔子了,實際上就是指劉焉圖謀不軌。當時的獻帝接到劉表的上書后,立刻派劉焉的兒子劉璋前往益州規(guī)勸,劉焉一見兒子的到來,干脆就把劉璋留在了益州,不再回長安復(fù)命(也有資料說劉焉“讬疾召璋,璋自表省焉,焉遂留璋不還”,此處以《三國志?劉焉傳》為準)。這樣一來,劉焉雖然被皇帝給教訓了一頓,但遠在長安的兒子卻回來了一個,也算是有得有失。

  盡管劉焉在益州“陰圖異計”,但是東漢朝廷拿他也沒有辦法。董卓專權(quán)時期,董卓曾經(jīng)數(shù)次“征發(fā),(劉焉)皆不至”,氣的董卓“收(劉)范兄弟三人,鎖械於郿塢,為陰獄以系之。”最后也沒敢把劉焉的兒子怎么樣。

  經(jīng)過幾年的奮斗,劉焉已經(jīng)完全控制了益州,山高皇帝遠,誰也奈何不了他了。但偏偏在這個時候,劉焉做了三件令人感到奇怪的事情,讓后世者產(chǎn)生了一些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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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件就是上面提到的“造作乘輿車具千余乘”。這個事情前面已經(jīng)提到,造成的影響很大,也牽涉了幾個著名人物,事情應(yīng)該假不了。為什么要這樣做呢?從前面的分析看,隨著劉焉自己在益州地位的鞏固,東漢政權(quán)境內(nèi)諸侯割據(jù)愈演愈烈、東漢已經(jīng)是政府朝不保夕,根本無力理會劉焉的所作所為。劉焉此時的政治野心日益膨脹,雖然他沒有向袁術(shù)那樣公開稱帝,而是以這種特殊的方式表示對東漢政權(quán)的不屑一顧,以行稱帝之實;其政治野心昭然若揭。

  第二件是《三國志?二主妃子傳》記載的“而聞善相者相后當大貴。焉時將子瑁自隨,遂為瑁納后”,因為聽了相面的說吳壹的妹妹(也就是后來劉備的穆皇后)有大貴之相而讓自己的兒子劉瑁娶之過門。這件事情后來也成為陳壽職責劉焉“遽造輿服,圖竊神器”的罪證之一。嚴格的說,陳壽的評價雖不算太離譜,但有點牽強。這個評價有點不可全信,只能說是有可能。吳壹一家原本就是隨劉焉入川,也可能是吳壹在鞏固劉焉地位的諸多斗爭中立場堅定而受到劉焉的賞識,加上吳壹的妹妹也的確長的是國色天香(要不然劉備怎么會后來娶這么個寡婦做皇后呢?),所以劉焉才讓自己的兒子娶其過門。陳壽的這個評價有株連之嫌。

  第三件事情就比較離奇。一向被后人認為是想當土皇帝、陰謀自立的劉焉,在獻帝興平元年(公元194年),居然同留在長安的兒子劉范一起暗中和屯兵于郿的涼州集團的馬騰聯(lián)合起來,企圖進攻長安,誅殺李傕、郭汜。這一招相當?shù)拿半U,因為如果不成功,留在長安的兩個兒子劉范、劉誕肯定會丟掉性命。結(jié)果劉范、劉誕也確實因為馬騰的兵敗而喪命(見《三國志?劉焉傳》)。前面兩件事情還算是比較好解釋,而這第三件事卻好象和后世對他的評價有點不相符。進攻長安,誅殺李傕、郭汜,屬于勤王的義舉,難道陳壽對劉焉“遽造輿服,圖竊神器”的評價錯了?關(guān)于這個問題,我們不妨從史料上來尋找答案。

  據(jù)《三國志?許靖傳》注引《益州耆舊傳》記載:“初,韓遂與馬騰作亂關(guān)中,數(shù)與璋父焉交通信,至騰子超復(fù)與璋相聞,有連蜀之意。”從這段記載看,劉焉和馬騰、韓遂一直就有聯(lián)系,關(guān)系應(yīng)當不錯,因此劉焉和馬騰聯(lián)合進攻長安是有可能的;《后漢書?劉焉傳》中也記載:“興平元年,征西將軍馬騰與范謀誅李傕,焉遣叟兵五千助之,戰(zhàn)敗”,把時間也交代清楚了;那馬騰當時去進攻長安是什么身份呢?據(jù)《三國志?馬超傳》記載:“漢朝以遂為鎮(zhèn)西將軍,遣還金城,騰為征西將軍,遣屯郿。后騰襲長安,敗走,退還涼州。司隸校尉鍾繇鎮(zhèn)關(guān)中,移書遂、騰,為陳禍福。騰遣超隨繇討郭援、高幹於平陽,超將龐德親斬援首?!睆倪@一段記載看,馬騰雖然是朝廷任命的征西將軍,但此時還要鍾繇“移書遂、騰,為陳禍福”,說明馬騰與韓遂之間出了點問題。到底馬騰與韓遂之間發(fā)生了什么沖突呢?據(jù)《三國志?馬超傳》注引《典略》記載:“會三輔亂,不復(fù)來東,而與鎮(zhèn)西將軍韓遂結(jié)為異姓兄弟,始甚相親,后轉(zhuǎn)以部曲相侵入,更為讎敵。騰攻遂,遂走,合眾還攻騰,殺騰妻子,連兵不解。建安之初,國家綱紀殆弛,乃使司隸校尉鍾繇、涼州牧韋端和解之?!瘪R騰被韓遂打的連妻子都被殺了,可見力量削弱的嚴重程度。把史料綜合分析,我們可以看出,雖然馬騰有心勤王,但力量明顯不足,所以向劉焉求助。而劉焉派出的僅僅是“叟兵”,根本就沒打算真心幫忙。那還是派兵又是什么意思呢?聯(lián)系到李傕、郭汜對待漢獻帝的態(tài)度,筆者認為可能性有這么幾個:

  首先,劉焉是希望馬騰與李傕、郭汜血戰(zhàn)一場,拼個你死我活。一方面進一步削弱馬騰的力量,以免其勢力壯大,影響自己的發(fā)展,同時又擔心馬騰的力量太弱,不堪一擊,達不到讓其兩敗俱傷的目的,就派出幾千人馬來助威,讓李傕、郭汜有所顧及,也好讓馬騰全力以赴,而自己的損失又不會太大;

  其次,劉焉是想讓李傕、郭汜覺得漢獻帝始終是個累贅,與其讓漢獻帝留在身邊聽任天下諸侯勤王而不斷削弱自己,還不如一刀將其結(jié)果以初后患;

  第三,萬一馬騰要是打贏了,自己也可以撈個勤王有功的美譽,對于鞏固自己的地位,“陰圖異計”創(chuàng)造更好的條件。一舉數(shù)得,其用心非常的陰險。

  顯然,劉焉沒有顧及到兒子的生命??上В詈蟮慕Y(jié)果令劉焉非常的失望,馬騰戰(zhàn)敗,兒子也搭上了性命。這時益州也出現(xiàn)了一件離奇的事情,一場無情的“天火”把劉焉精心制作的車具全部燒毀,同時大火殃及全城,不少老百姓的房子在這場火災(zāi)中毀于一旦。劉焉不得已把州治遷到了成都。劉焉覺得非常的不吉利,也許在這個時候,劉焉的頭腦才逐漸清醒,感到自己的失策,“既痛其子,又感祅災(zāi),興平元年,癰疽發(fā)背而卒?!苯K于是一命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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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壽對劉焉的評價是:“昔魏豹聞許負之言則納薄姬于室,劉歆見圖讖之文則名字改易,終于不免其身,而慶鐘二主。此則神明不可虛要,天命不可妄冀,必然之驗也。而劉焉聞董扶之辭則心存益土,聽相者之言則求婚吳氏,遽造輿服,圖竊神器,其惑甚矣。”這個評價是非常中肯的。劉焉一生,不惜犧牲自己的兒子,以達到自己割據(jù)一方,圖謀稱帝的野心,但最后還是以失敗告終。他給劉璋留下的益州也是問題多多,難以收拾。一方面在打擊賈龍勢力的同時,沒有很好地控制趙韙勢力的過度擴張,也沒有處理好趙韙勢力與東州士之間的關(guān)系,導致后來趙韙勢力的叛亂,削弱了劉璋統(tǒng)治益州的主要力量;沒有處理好張魯與兒子劉璋的關(guān)系,使得雙方在自己死后最終反目成仇,導致劉璋引狼入室,將益州拱手相讓送給了劉備。

  從劉焉一生的情況看,他是一個陰險的野心家,同時卻也具備一定的能力,但終究不屬于如曹操、劉備、孫權(quán)之類的天下豪杰,在很多問題的處理上出現(xiàn)了致命的失誤,顯得志大才疏,難逃失敗的命運。

 

有人說劉焉向靈帝提出的改刺史為牧伯,是最終導致群雄割據(jù),東漢滅亡的主要原因。我想這個觀點可能有些偏頗。東漢衰落集中于桓靈二帝,當劉焉中平五年(188)提議牧伯的時候,天下已經(jīng)亂了。劉焉本欲求交阯牧,以避世難,因董扶說益州分野有天子氣,尋改在益州。靈帝恩準劉焉議案,使秦漢郡縣制正式為州郡縣制。劉焉使州牧刺史權(quán)重,他自己也是要以此割據(jù),看上去像是這個安排使不臣順理成章,其實沒這個變化也攔不住占山為王。

初平元年(190),遼東太守公孫度見中原擾攘,語親吏曰:“讖書云:‘孫登當為天子。’太守姓公孫,字升濟,升即登也。漢祚將絕,當與諸卿圖王耳?!保ā度龂尽す珜O度傳》及注引《魏書》)自立為平州牧,遼東侯,分遼東為遼西、中遼二郡。后曹操表度為武威將軍,封永寧鄉(xiāng)侯。度曰:我遼東王,永寧鄉(xiāng)侯啥破玩意。他差點把印綬扔進垃圾簍里,想了一下后,塞到了箱底。劉焉到益州,以張魯為督義司馬,使占漢中。劉焉死,劉璋與張魯不順,張魯遂據(jù)漢中。朝廷力不能征,改漢中為漢寧,寵魯為鎮(zhèn)民中郎將,領(lǐng)漢寧太守。張魯想稱漢寧王,可還有點膽怯,終偃寢之。孫策占江東,自領(lǐng)會稽太守。曹操表其為討逆將軍,封吳侯。孫權(quán)繼領(lǐng)江東,曹操表其為討虜將軍,領(lǐng)會稽太守。我們應(yīng)該看到是實力在東漢末年行使割據(jù)的。

《三國志·武帝紀》注引皇甫謐《逸士傳》曰:袁紹、袁術(shù)喪母,歸葬汝南,會者三萬人。曹操密語王俊曰:“天下將亂,為亂魁者必此二人也。欲濟天下,為百姓請命,不先誅此二子,亂今作矣。”王俊曰:“如卿之言,濟天下者,舍卿復(fù)誰?”二人相對而笑。曹操與二袁有過從,已經(jīng)知其企圖。二袁歸故里葬母,會者三萬人,基本可以說明袁氏四世五公,門生故吏遍天下的情況。《三國志·袁紹傳》注引《英雄記》曰:袁紹生而父死。弱冠除濮陽長,有清名。遭母喪,服竟,又追行父服,凡在冢廬六年。禮畢,隱居洛陽,不妄通賓客,非海內(nèi)知名,不得相見。又好游俠,與張邈、何颙、許攸等皆為奔走之友。不應(yīng)辟命。中常侍趙忠謂諸黃門曰:“袁本初坐作聲價,不應(yīng)呼召,而養(yǎng)死士,不知此兒欲何所為乎?”袁隗聞之,責數(shù)紹曰:“汝且破我家!”紹于是乃起應(yīng)大將軍何進之命?!逗鬂h書·何颙傳》曰:陳蕃、李膺之敗,何颙以與蕃、膺善,遂為宦官所陷,乃變姓名,亡匿汝南間。所至皆親其豪杰,有聲荊豫之域。袁紹慕之,私與往來,結(jié)為奔走之友。是時,黨事起,天下多離其難,颙常私入洛陽,從紹計議。其窮困閉厄者,為求援救,以濟其患。有被掩捕者,則廣設(shè)權(quán)計,使得逃隱,全免者甚眾。從上述所引可見,袁紹在東漢傾圮之際,已經(jīng)開始籌謀,是欲拯衰,還是想顛覆,曹操心理有數(shù)。

黃巾起事,何進出為大將軍。袁紹見機會來臨,遂事何進,以大將軍掾為侍御史,稍遷虎賁中郎將。靈帝置西園八校尉,以小黃門蹇碩為上軍校尉,袁紹為中軍校尉,曹操為典軍校尉等。靈帝特親任蹇碩,以為元帥,轄大將軍及司隸校尉以下。靈帝不喜長子劉辯,想依蹇碩立次子劉協(xié)為太子,但又礙何進及眾臣反對,故遲遲不決。靈帝崩,蹇碩欲圖何進。袁紹說何進宜先下手為強,何進遂厚待袁紹、袁術(shù),并博征智謀之士。何進終誅蹇碩。袁紹復(fù)說何進,趁熱打鐵,盡除閹豎。何進然之,但何太后不從,故事久不決。袁紹又出策,召外兵向京城,以脅太后。陳琳認為,何進以京城兵收拾殘廢是鼓洪爐燎毛發(fā),而召外兵則是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必將生亂。何進不聽。曹操暗笑袁紹這個亂魁終于開始行動了。

袁紹見機會頻臨,遂一步步設(shè)計,將何進置于掌握,何進屠夫出身,難免不聽人擺布。袁紹不會不知召外兵的利害,何進也不會愚到不辨陳琳之諫的地步。從召兵的初步情況來看,是召其向京城,而非入京城。召董卓屯上林苑(注),王匡、橋瑁屯成皋,丁原臨孟津,是欲外兵在洛陽的西、北、東三個方向形成聲勢。我想袁紹會跟何進這樣說,何進是大將軍,是全軍最高統(tǒng)帥,一調(diào)外兵壓迫太后,二檢驗何進控制軍隊的能力,再說又不是讓其進城。何進若不死,難說他在袁紹的謀劃下不能控制局勢,當然他最終是要被袁紹架空的。袁紹嘴上這樣說,心理可能不免這樣想,名義是以何進召外兵,自己以家族的聲望大概也能擺平之,然后進而據(jù)之最后除掉何進,天下便攬入囊中。

外兵聽令,各就各位,可太后還是不從。何苗畏懼,勸何進罷手,國家事不是咱貧賤出身容易解決,還是和好省內(nèi),以保富貴。何進猶豫。袁紹懼何進變計,乃脅之曰:“交構(gòu)已成,形勢已露,事留變生,將軍復(fù)欲何待,而不早決之乎?”(《后漢書·何進傳》)何進于是以袁紹為司隸校尉,假節(jié),專命擊斷。袁紹本是讓何進脅太后,到后袁紹脅起了何進,可見何進的智力,這等腦子玩擒殺,不搬家真是命大。袁紹進一步握有實權(quán),遂促諸兵再向京城靠攏。太后與宦兒乃恐。這事遷延數(shù)月,困獸猶斗,狗急跳墻等就很自然了。何進進宮下最后通牒,宦兒想臨斫前那就先戮你做個墊背吧。這正中袁紹大開殺戒的下懷,這也未必不是袁紹玩的借刀殺人的把戲。袁紹期盼已久的事情發(fā)生了,但他沒有料到居心叵測的不是他一個人。

董卓從城外把受驚的少帝抱了回來,路上少帝就央求董卓已經(jīng)沒事了,他可以回去了。這也應(yīng)該是袁紹的意圖。董卓說勤(擒)王就得勤(擒)到底,哪能半途而廢。袁紹和董卓的對立開始了。這就像美蘇滅掉德日后尋即相爭一樣。董卓不過步騎三千,自嫌兵少,恐不為遠近所服,率四五日輒夜?jié)摮鲕?,明旦乃大陳旌鼓而還,以為西兵復(fù)至,城里人都被蒙騙了過去。這就像今天大導演用千兒八百人演出大的戰(zhàn)爭場面一樣。鮑信勸袁紹趁董卓立足未穩(wěn),襲之可擒也。袁紹被董卓三天兩頭開進的人馬搞暈了,遂不敢發(fā)。

綜上所述,我認為漢家最后之亂實屬袁紹一手策劃的。袁紹初戰(zhàn)的成果為董卓攫取,但董卓終不是塊大料,又給了袁紹翻盤的機會。袁紹做了冀州牧,與兗州牧曹操、荊州牧劉表、益州牧劉焉等形成割據(jù)。我開始就說了,這種割據(jù)與靈帝提高州牧的地位沒什么關(guān)系。最終能割據(jù)的是實力,名稱不過是個好看的門面。冀州牧韓馥若以州牧之權(quán)就能割據(jù),他就不會讓給袁紹了。兗州無主,朝廷遣金尚履任,被曹操打跑。州牧之稱僅是個權(quán)術(shù)的幌子,州牧者的實際權(quán)力已經(jīng)等同于東周的諸侯。按漢家制度官職是不能世襲的,但許多州牧(甚至郡守)臨終時都把權(quán)力交給了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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