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馬蹄蓮的海洋! 看,那漏斗形的花瓣兒,只在頂端化作一個奇特的逗號,白色中透著一抹淡淡的青黃,中間是柱形的蛋黃的花蕊,微微的花香隨風(fēng)飄散,一大片一大片,滿是的,每一枝都倔強地向上挺立著。 我如蝶般歡天喜地地在花海上翩翩起舞,可是我倦了,累了,我欲靜靜地睡去,沉沉地睡去,睡去…… …… …… …… 一陣風(fēng)兒拂過,花枝兒拽著我的手,牽著我的衣,“妹妹,醒來……” 花瓣兒撫著我的臉,撓著我的頸,“妹妹,醒來……” 那抹香味兒淡淡地鉆進我的鼻,薰過我的臉,“妹妹,醒來……” 我用力一睜眼: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墻壁,白色的被褥,床前一個白色的人影,一只暖暖的手握著我正輸液的手,另一只手輕輕地撫過我的手臂,那手里的溫暖緩緩地隨著藥液注入我的體內(nèi)。我感激地一笑:“姐姐。”“不能再睡了,你已經(jīng)睡了兩天兩夜了。嗯?” 我點點頭,她輕輕地幫我把手放進被褥里去,檢查過藥水,輕輕地離開病房。 她,就是那圣潔的馬蹄蓮幻化而來的么? 凝望著一滴一滴的透明的液體,漸漸化作一只只白色的蝴蝶,在我眼前輕輕地飛舞: 曾記得,媽將我的每一件衣物都繡上一支馬蹄蓮,雖不精細,卻足以和其他小朋友的物品區(qū)分開來…… 還記得,姐在燈光下一針一針地為我編織絨線衣,比著我的個兒,領(lǐng)兒,衣身,袖子,哈哈,一件火紅的絨線衣很快就成功,穿上了我的身,姐還不滿足,拿來鉤針,麻利地在前胸,后背,勾勒出一支白色的馬蹄蓮…… 猶記得,我摔倒在草地上,哥哥心疼地扶起我,為我拍去裙擺上那支馬蹄蓮沾上的塵土…… …… 我又怎么會忘記,媽媽教我種那馬蹄蓮的點點滴滴: “媽,這花兒咋會長得這么好?”媽媽撫摩著我的頭,“花兒里邊有媽的精氣神啊,媽想咱六丫兒像這花兒一樣壯唷……” 我將信將疑,也學(xué)著媽媽的樣子種起了馬蹄蓮,培土,澆水,施肥,捉蟲 …… …… 那花兒如愿地每年都如期盛開:在墨綠的葉片兒的襯托下,漏斗形的花瓣兒,只在頂端化作一個奇特的逗號,白色中透著一抹淡淡的青黃,柱形的蛋黃的花蕊,微微的香味兒。一枝一枝倔強地向上挺立著,從無一枝下垂! 這就是媽心中的馬蹄蓮么?這就是媽心中的倔強不屈的圣潔的馬蹄蓮么? 媽亦將對我的期望寄托在這倔強而圣潔的馬蹄蓮身上了么? 我愿如那馬蹄蓮,微微地釋放我的芳香;我愿如那馬蹄蓮,盡情地展現(xiàn)我的潔白;我愿如那馬蹄蓮,倔強地舞出我的精彩; 疼著我的你,會送我一支馬蹄蓮么? 愛著我的你,會送我一支馬蹄蓮么? 如果有一天,我真要沉沉地睡去,不再醒來,你會在我身畔栽上一片馬蹄蓮么?
2007.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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